苏言看到她哭,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想找纸巾:“阿姨您别哭……我吃,我以后一定多吃!我保证!”
林婉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酸又软,她抓住苏言找纸巾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苏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颤抖却清晰地说:“言言……以后……别叫阿姨了……”
苏言一愣,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林婉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叫妈妈吧。”
苏言彻底僵住了,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婉卿。妈妈?这个称呼,对他而言,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的亲生母亲早逝,后来的继母……那个词更是带着冰冷的寒意。
林婉卿看着他的反应,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努力笑着:“以前……是妈妈不好,顾虑太多,让你受委屈了。其实……当初同意阿屿把你接回来,不只是为了堵别人的嘴……妈妈是……是心疼你。看着你在苏家那个样子,妈妈心里难受……现在,阿屿躺在这里,妈妈才真的看明白,你对我们家阿屿有多重要,你对妈妈……有多重要。你就是妈妈的另一个孩子。”
这番迟来的、坦诚的心里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苏言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一直以为,沈母当初接受他,只是出于对儿子的妥协和家族的考量。他从未想过,在那场冰冷的“联姻”背后,还藏着这样一份沉默的、来自长辈的怜惜和守护。
巨大的委屈、感动、以及这些天强压下的恐惧和疲惫,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他不再是之前那种无声的啜泣,而是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哭得浑身发抖。
“阿……阿姨……”他哽咽着,那个称呼在嘴边打转,却重如千斤。
林婉卿将他轻轻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乖,不哭……以后有妈妈在,妈妈疼你。我们一起等阿屿醒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在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安抚下,苏言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他靠在林婉卿肩上,积压的情绪尽情宣泄。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渐渐止住,变成细小的抽噎。他抬起头,看着林婉卿充满慈爱和泪光的眼睛,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用带着浓重鼻音、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轻轻地、生涩地,喊出了那个陌生的、却温暖至极的称呼:
“……妈……妈……”
这一声“妈妈”,喊得林婉卿心都化了。她紧紧抱住苏言,连声应着:“哎!好孩子!妈妈的乖孩子!”
阳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也洒在病床上沉睡的沈屿脸上。那一刻,冰冷的病房里,充满了家的温暖。一场灾难,让两颗原本有些疏离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
沈屿虽然还在沉睡,但他生命中最重要两个的人,已经因为对他的爱,缔结了更深的羁绊。他们会一起,守护着他,等待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