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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修道的人走了,道自己留下来了(1 / 2)

顾微尘的布鞋尖刚碾过死心原的沙粒,便有细碎的灼意顺着鞋底窜上来。

传说这片荒漠吞噬灵力,果不其然——她试着运转丹田金线,那缕熟悉的温凉竟像被揉皱的丝帕,绵软得提不起半分劲。

“急什么。”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沙面。

前世修复青铜鼎时,鼎身龟裂纹里卡着半枚锈迹斑斑的秦半两,当时师父说:“急着抠,铜钱碎了;慢慢养,锈自己会松。”此刻沙粒粗粝如鼎纹,她忽然笑了,从怀中取出个粗布小包——十二村的泥土,每包都裹着不同的气息:青禾村稻茬香,哑岭松脂味,渔湾村咸涩的海雾。

摆成环形坛城时,第三包泥土刚落地,风突然打了个旋。

她抬头,日头正悬在中天,像颗被揉皱的金箔。“以静引鸣,先养室。”她默念着前世修复古琴的要诀,从腰间取下陶片串——这是她用十七座废墟里捡的残陶磨的,每片边缘都留着旧物的弧度。

第一日拂晓,她对着陶片轻轻呼气。

陶片震颤的频率比预想中低,尾音像老茶碗撞在石桌上,闷得发沉。

沙粒纹丝不动,只有她的影子在坛城中央缩成个墨点。

第二日,她调整呼吸,让气流在喉间打个转再吐出去。

陶片嗡鸣里混进了丝竹声,像极了某次修复敦煌琵琶时,弦轴转动的轻响。

沙地开始泛白,像被谁撒了层盐。

第三日,坛城边缘的沙粒突然立了起来,细如针尖,在晨光里泛着银芒。

她的指尖抵着唇,想起修复破损的《千里江山图》时,补笔前总要先对着残卷看三天——不是看缺了什么,是看原本该有什么。

第七日的黎明来得很慢。

顾微尘裹着外衣坐在坛边,睫毛上凝着霜。

她数到第三百次呼吸时,沙地传来细微的裂响。

抬头的瞬间,整座荒原像被谁撕开了道口子,裂缝里涌出白气,像老灶房掀开蒸笼时的雾,裹着陈年老米的甜。

“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取出怀里的声纹网残片。

这是从南国遗迹里拓的,网丝间还粘着半枚朱红印泥——前朝乐府的押印。

白气触到网面的刹那,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网丝间浮起影像,是个穿粗布衫的妇人,手背上全是裂口,正攥着个孩童的手腕。

“娘疼。”孩童抽噎着去擦她嘴角的血。

妇人张了张嘴,喉头动了动,血沫却先涌了出来。

顾微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沙里,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她想起青禾村井底的木片,想起陶罐里那些张合的嘴唇——原来有些话,是要用命来垫着说的。

“你要好好活。”她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却清晰得穿透晨雾。

影像里的妇人突然笑了,血沫在嘴角绽开,像朵枯萎的石榴花。

声纹网上的白气“刷”地散了,一滴清露“啪嗒”落在顾微尘手背上。

她低头,清露顺着指缝渗进沙里,整座荒原突然抖了抖,像头沉睡多年的巨兽翻了个身。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青禾村。

小满蹲在言坛边,看盲童小豆子的手指在水面划动。

月光映在水波上,碎成星星点点的光。“阿婆说,东头李婶家的鸡下了双黄蛋。”小豆子仰起脸,眼白泛着淡青,“还说,上个月落水的牛娃,托梦说他在河底看见星星了。”

小满的手攥紧了怀里的树脂封囊。

她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村口的言坛——碎陶围的圈里,清水映着月亮,六个村民围坐着,有织席的老妇,有光脚的孩童,他们的嘴唇都在动,却没发出声音。

小豆子摸到她的裙角时,她正躲在槐树后,心跳得像揣了只麻雀。

“谁教你的?”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豆子的手背。

“梦里有人。”小豆子歪着头,“那人的手很暖,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她教我,水动的时候要这样——“他的食指在水面点了点,波纹立刻聚成个小漩涡,”听,光在说话。“

小满喉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