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时抬起手,掌心抵着屏障。
“咔——”
第一声裂响像冰面初破。
“轰——”
第二声轰鸣震得穹顶落灰。
藤蔓“刷”地窜过屏障,直抵古窑门前。
小豆子爬起来,沾着泥的手揪住顾微尘的衣袖,用力拽她往窑口走。
古窑的门环是青铜铸的,爬满绿锈。
藤蔓缠上门环,轻轻叩了三下。
没有脚步声,没有应门声,窑口却“吱呀”裂开一线,热浪裹着半熔的陶铃残片涌出来。
陶铃碎片撞在顾微尘脚边,发出细碎的清响,像在说“进来”。
她没有急着跨门槛。
前世修复古窑时,师父说过“窑门是地火的嘴”,冒然闯入会惊了火性。
她蹲下身,将刻刀插入窑门前的泥土。
刀身嗡鸣,乳白火焰顺着藤蔓窜进窑膛,像根会呼吸的火舌。
“咚——”
窑内传来沉闷的震动。
顾微尘鼻尖泛起熟悉的焦香——是松柴混着陶土的味道,比记忆中更清冽。
她抬头看向天空,忽然发现星图里多了颗新的星子,不亮,却稳,像块刚烧好的瓷。
陵不孤走到她身侧,望着窑内渐起的火光,声音里难得带了丝暖意:“这把火,烧的是旧规矩。”
“不。”顾微尘摇头,指尖抚过刻刀上的缺口,“是让地火记起自己该怎么烧。”
血砚生抱着《坏典》走过来,新写的标题在火光里泛着墨香:“所以你们看,没人点的火最亮。”
小豆子突然拽她的衣角,指向窑后山坡。
顾微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方才埋碎陶的地方,冒出株嫩芽。
嫩芽顶着片半焦的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
数月后,荒原之上。
顾微尘蹲在一株新生的信心花前。
花茎上缠着段烧过的陶片,仔细看,能辨出上面刻着“微尘”二字——是她前日在古窑里,用刻刀在未烧的陶胚上留下的。
风掠过花田,带起几片花瓣。
顾微尘望着花瓣飘向远处的断碑林,那里隐约有光在攒动。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会有更多嫩芽顶开旧土,更多星子点亮夜空。
毕竟——
没人点的火,才烧得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