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影像里老匠人的断指,喉结动了动,最终收了手:“你说的‘修’,要怎么做?”
残灵的目光转向小豆子:“他知道。”
小豆子忽然想起顾微尘教他辨认记忆花粉时说的话:“只有被‘初愿火’烤过的花粉,才记得住最真的念头。”他从怀中摸出个锦囊,里面九粒半透明的花粉正泛着暖光——那是他跟着顾微尘在废墟里捡的,每粒都沾过匠人临终前未熄的愿火。
“姐姐说,修复要先让碎片记得自己本来要拼成什么。”小豆子攥紧锦囊,走向最近的守钥碑。
他捏起一粒花粉,轻轻放在石前。
花粉刚触到地面,整座石碑便发出清鸣,金纹如活物般窜向天空。
第二粒、第三粒……当第九粒花粉落下时,整片遗址的地面突然震颤,沙粒簌簌落下,露出下方刻满符文的青石板——竟是个巨大的齿轮,正缓缓转动。
残灵·八号的甲片开始崩解,每一片碎甲都飘向转动的齿轮,融入纹路里。
他望着小豆子,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我不是死了……是等你说‘我来接班’。”
话音未落,甲片彻底消散。
小豆子攥着木鸟的手微微发颤,喉间像塞了团棉花,最终轻轻说了声:“我来。”
“咔嚓——”
一声脆响惊得三人抬头。
远处,原本漆黑的匠核中央裂开一道竖缝,细得像根针,却亮得刺眼,像只刚睁开的眼睛。
每当有人走近,那缝便微微开合,像是在看,又像是在问。
血砚生颤抖着翻开《逆信录》最终页。
空白处不知何时浮现一行小字,墨迹还带着湿意:“第九叩,请交出你最不愿放下的执念。”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青崖上,三座残碑突然同时鸣响,像古寺里的晨钟。
烬信灯的残芯剧烈跳动,火星溅在“归”字上,将那笔起锋处的桃胶融成了一颗小水珠。
小豆子望着匠核上那道竖缝,木鸟忽然扑棱着飞起来,停在缝前。
它转过脑袋,木喙对着小豆子轻敲两下,像是在说“看”。
缝里透出的光映在小豆子脸上。
他摸着鸟腹上顾微尘留下的修复纹,那里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想起她蹲在废墟里修陶片时说的话:“等有一天,我要带所有匠人回家。”
“师父,”小豆子对着那道缝轻声说,“这次换我们帮你开门了。”
匠核中央的竖缝又开了些,像是回应。
风不知何时重新流动起来,卷着沙粒掠过石缝,在光里撒下一片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