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源枯竭了?”陵不孤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反手将断剑插入地脉共鸣点,剑刃没入石缝三寸,血色剑纹与地脉金纹交缠。
“顾微尘,”他低笑一声,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腥甜,“你说过心跳是最稳的节奏。”
他闭起眼,将自己的脉搏频率注入剑身。
地脉开始震颤,像被敲醒的古钟。
地底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正是小豆子那只木鸟哼的调子,顺着信心花的根系爬满整座山。
陵不孤听见了,那些被顾微尘修复过的人——寒村的老妇、锈剑冢的剑灵、被治好了道伤的散修——他们的潜意识正随着歌声苏醒,像无数根细针,扎破了天律余烬的银网。
“你们听清楚了吗?”
紫雷云中的银线突然一顿,继而缓缓溃散。
“姐姐!姐姐在唱!”初心童的抽噎声穿透轰鸣。
她不知何时松开了李昭的石牌,双手捧住陶芯贴在胸口。
那首民谣从她嗓子眼里飘出来,带着童声特有的清亮:“月光落进碗,灯花补衣裳……”
阶梯岩壁上的手印开始发光。
每一声哼唱落下,一枚手印便重新凝实,比先前更亮,更清晰——陵不孤虎口的薄茧、小豆子指腹的细痕、血砚生食指的老趼,还有初心童掌心的七道指印,连成一片光网,托住即将闭合的裂缝。
更深处传来回应的哼唱。
像风过松林,像雨打青瓦,像千年前的晨钟撞响,无数亡魂的声音汇入其中。
裂缝闭合的速度慢了,慢了,最终“咔”地停住,露出一线天光。
“走!”陵不孤的断剑挑起飞石,劈开最后一截险路。
小豆子拽着初心童的手腕往上冲,血砚生护着《逆信录》跟在后面。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众人肩头时,小豆子回头望了眼地底——那盏熄灭的油灯不知何时又亮了,灯芯跳跃着,将岩壁上的掌纹照得如同活物。
“成了?”初心童抹着脸上的灰,声音还在发颤。
“没。”陵不孤突然按住她的后颈。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地表青崖上,刚修复的残碑边缘又泛起细不可察的白痕。
风卷着沙粒掠过碑面,“苏灼”二字的“灼”最后一点,正在缓缓淡去。
“要来了。”血砚生将染血的衣襟按在碑上,指腹抚过那道新裂的痕迹,“他们不会罢休的。”
小豆子握紧木雕鸟,感觉鸟腹下的修复纹还在发烫。
他望着渐起的风沙,听见地底传来更清晰的歌声——那是顾微尘的调子,也是所有被修复者的声音,正顺着地脉,往更深处,更远处,漫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