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箭破空声炸响。
女子后背绽开血花,却仍将襁褓举得高高,直到最后一刻才坠入井底。
画面戛然而止,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记忆残片来自宿主血脉深层烙印,追溯进度37%。
所以我娘不是罪臣之女。云苏微盯着金鼎里流转的蓝光,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是前朝最后一位公主。
银针坠地的脆响惊得她抬头。
离玄烬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玄色大氅未卸,发梢还滴着夜露。
他盯着案几上摊开的皇家玉牒副本,指节捏得发白:你查这个做什么?
云苏微将玉牒往怀里拢了拢。
那上面用朱砂圈着一行小字:前朝末帝次女昭华,年十六,封明安公主。
我在想。她迎上他的目光,若明日早朝,我跪到陛会把香灰砸到我脸上?
离玄烬突然跨前两步,将她抵在书案上。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带着北境风雪的冷:你信不信,本王能让全京城的百姓,把前朝余孽四个字刻成金漆匾额供起来?他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这么快,不是因为你是谁,是因为你是云苏微。
七殿下!
宝儿的声音撞破门帘。
这小宦官跑得膝盖都磨破了,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布帛:奴才在慈恩寺地宫灰堆里翻到的!
您看——
布帛上的字迹虽被烧得残缺,云氏昭华,嫁定国公,携子归尘几个字却清晰如刀刻。
云苏微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笑了:原来定国公府说我娘投井是假,她是带着我...逃井。
离玄烬的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湿意,声音低得像叹息:要查就查到底,本王给你挡刀。
云苏微没说话。
她取过案头的玉扣贴在唇边,轻声道:鼎啊,你说我是该毁了井里的东西,还是...让它重见天日?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走向后院。
离玄烬要跟,却被她反手按住胸口:你等我。
井底的淤泥没到她的腰。
云苏微举着灯,见一抹温润的玉色在泥里若隐若现——正是影像里那方玉玺。
她刚要伸手,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倒影里竟多出一张脸。
那是个戴面具的灰衣人,面具裂痕处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他的嘴角扬着,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琴弦:终于...回来了。
云苏微的瞳孔骤缩。这张脸,她在观星台废墟见过!
井外传来离玄烬的低喝:薇薇!
她猛地惊醒,指尖已经触到玉玺。
冰凉的玉质透过泥污传来,像极了原主生母最后一次抱她时的温度。
第三日早朝的钟声响起时,云苏微站在镜前,将那方玉玺塞进衣襟最里层。
铜镜里的人眼尾泛红,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宝儿,备轿。她理了理衣袖,去太极殿。
离玄烬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
他摸出袖中那半块烧焦的布帛,指腹轻轻抚过云氏昭华四个字,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
殿外,民望钟的钟声正穿透云层。
这一回,钟声里多了些沉郁的震颤——像是什么被唤醒了,又像是...什么,终于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