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饭辟邪!
宝儿愣了一瞬,撒腿就跑。
明觉的石头已经砸下来,却在离钟坯三寸处被玄甲卫的刀架住。
他转头看向人群,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铸坊外挤满了人——有提着药罐的老妇,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西市卖糖葫芦的老汉,举着根没卖完的糖葫芦当武器。
医仙说铜汤能辟邪!老汉吼了一嗓子,谁要动钟,先过我这关!
明觉的脸色白了。
他松开石头,后退两步,锈铃铛落地。
云苏微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西市的红点正在疯狂跳动——那些被苏济堂救过命的百姓,正从四面八方往铸坊涌来。
最后一道工序是在黄昏。
老洪举着三十斤重的铜锤,手却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他望着云苏微,哑着嗓子:心火点引...得用铸匠的血。
可我这把老骨头...
云苏微没接话。
她抽出发间的银针,刺破指尖,血珠落在锤柄上:我来。
使不得!王秉文想拦,却见她已经举起了锤。
这一锤,不是为灭前朝。云苏微望着炉中翻涌的铜浆,声音比炉火更烫,是为立今人!
铜锤落下的瞬间,炉中爆起刺目的光。
金鼎突然发出嗡鸣,空中浮现出万千光点——那是苏济堂所有病案里的心跳频率,像星子落进铜水,又随着钟体的成型,深深铸进钟壁。
明觉突然跪坐在地。
他腰间的锈铃地裂开,眼中的赤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只剩两行清泪:原来...原来真的有人,肯为活人铸钟。
离玄烬是在钟成时到的。
他的玄甲还沾着北境的雪,却亲自解下大氅,裹住云苏微发颤的肩:辛苦了。
不辛苦。云苏微望着被玄甲卫护在中间的铜钟,您看。
街道两旁,百姓捧着香,举着未烧完的黄符——那些本该用来拜神佛的香,此刻都朝着铜钟的方向。
有个小娃娃挣脱娘的手,跑过来在钟上贴了张纸,是苏济堂的《避瘟方》。
王秉文站在人群里,突然摘下乌纱帽,轻轻放在钟基上。
他望着云苏微,眼角湿润:老臣今日才明白,什么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云苏微没说话。
她望着离玄烬,又望着铜钟,突然想起老洪说的真玺饮苍生血——可这口钟里,浸的是活人的念,活人的盼,活人的命。
夜色渐深时,老洪被带进了慈宁宫。
太后的凤椅上罩着层玄色纱,声音像浸了水的玉:当年真正的前朝玉玺...可还在?
老洪跪在地上,脊背佝偻如弓:奴才埋它的地方...如今是七王府的药井。
太后没再说话。
风穿廊柱,吹起檐下一面未拆的迎真主黄幡,猎猎作响。
宫门前的钟架已立。
明觉被缚在阶下,却仍昂着头。
他望着铜钟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光点,突然笑了:这钟...比玉玺更可怕。
守在一旁的玄甲卫抽了抽刀,却被云苏微拦住。
她望着明觉泛红的眼,轻声道:你看它像什么?
明觉没说话。
像面镜子。云苏微的指尖抚过钟壁,照见谁在救活人,谁在吃活人。
夜风卷起一片纸灰,落在明觉发间。
他望着逐渐被灯火照亮的铜钟,突然觉得那些光点,像极了苏济堂里,那些被救回来的人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