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捧着刻满古篆的铜磬退下时,听见七殿下低低说:“若她少根头发……”尾音被喉结滚动的声音截断,像野兽磨牙。
同一时刻,城南废观。
裕亲王萧景衡攥着骨笛的手青筋暴起,归墟会残部的跪姿在他脚边投下一片阴影。
“圣童被抢,心鼓被破?”他的声音像锈了的刀,“好,好得很。”骨笛是初代首领的肋骨所制,他凑到唇边,吹出的调子细若蚊蝇,“那就让这天下,听着她的骨头说话。”
当夜,云苏微又坐了起来。
离玄烬守在榻边打了个盹,被动静惊醒时,正看见她指尖直戳北方——那是皇帝寝宫的方向。
他心脏猛地一缩,扣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微微,听清楚。”玄色中衣被扯开,强健的胸膛贴着她手背,“这是我的心跳,不是他们的鼓。”
云苏微的指尖在他心口颤抖。
她能听见,那声音像擂在她神经上的战鼓,一下,两下,盖过了脑海里那些细碎的、类似骨笛的嗡鸣。
“再近点。”她哑着嗓子,主动贴住他耳畔,“我要记住……”
离玄烬喉结滚动,低头吻住她唇角。
这个吻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像要把两人的心跳焊在一起。
云苏微的意识里,系统蓝光突然暴涨,监测图上的暗红波形开始扭曲、断裂,最终被一片温暖的橙光覆盖。
“成功了。”她靠在他怀里喘,“你的心跳……比任何药都管用。”
离玄烬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月光漏进窗棂,照见他颈侧未干的汗,和眼底翻涌的暗潮——他发誓,再不会让任何人,碰她半分。
三日后清晨,云苏微坐在案前写文书,墨迹未干便被离玄烬抢去。
“疫病预警?”他挑眉,“骨鸣症?”
“患者会无意识重复特定音节。”云苏微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我让人做了安神口罩,各大坊市设听骨亭,实则收集异常样本。”她指向案头一叠纸,“三千份记录里,城南绣坊的‘雨’字出现了三百一十七次。”
离玄烬指尖划过“绣坊”二字,忽然抬头笑了,眼尾红痣像要烧起来:“引蛇出洞?”
“换我护你一次。”云苏微握住他的手,“这次,他们的骨头……该响了。”
深夜,城南废弃绣坊的屋脊上,一道灰影裹着夜色。
他望着远处渐次熄灭的灯火,将骨笛凑到唇边。
一滴黑血顺着笛身滑落,在青瓦上绽开,像朵妖异的花。
而在不远处的街角,两盏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灯笼上“监国”二字,正泛着冷冽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