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更清楚,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他们根本闯不过这关。
她取出两根特制金针,针身浸着醒神铃粉末和自己的精血。
咬破舌尖时,腥甜的血漫进口腔,她在离玄烬额前画下破妄符,墨迹未干便低喝:我要进你梦里,把你自己找回来。
金针刺入掌心的瞬间,两人同时闷哼。
鲜血顺着针柄蜿蜒,在锦缎上晕开两朵并蒂莲。
意识像被扔进旋涡,云苏微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无数长廊交错的空间里。
墙上挂满画像。
她认出那是自己:新婚夜执针冷笑,太极殿朗声宣律,地宫中血洒舍利......每幅画像下都标着日期,最新的那幅是今日午后,她替老妇人扎完针后抬头笑的模样。
情是软肋,终将噬主。
冷笑声自高台传来。
黑袍祭司站在十具木偶中间,十指缠着银丝,每个木偶都与离玄烬有七分相似:或痴笑傻坐,或怒斩群臣,或冷漠睥睨天下。
云苏微盯着那些木偶空洞的眼,忽然想起三日前皇陵里,离玄烬烧日记时说的话:父皇,器若无主,终成凶器。
你说他该无情?她踏步向前,每走一步便撕下一幅画像,可你看——她扯下最后一幅,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梦见的人,是我。
所有木偶同时转头,银丝勒得关节咔咔作响。
祭司的冷笑凝在脸上,他指尖一紧,银丝突然暴长,缠上云苏微的脖颈。
她被拽得踉跄,却看见阴影里爬出个幼童,抱着褪色的布老虎,缩在廊柱后发抖——那是幼年的离玄烬。
阿烬。她喉间发紧,却仍弯下腰,我是薇薇,来接你回家的。
银丝越勒越紧,她眼前开始发黑。
云苏微咬咬牙,抽出掌心的金针,反手刺进自己心口。
鲜血喷在画像上,血雾弥漫间,幻象开始崩裂。
幼童抬起头,眼睛里有了焦距,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我不是来拆你的壳。她踉跄着扑过去,抓住幼童的手,我是来告诉你......
现实中,床榻上的两人十指紧扣。
掌心血迹交融处,一朵半开的红莲缓缓浮现,花瓣上还凝着血珠。
云苏微闭目垂泪,唇边却带着笑,声音轻得像叹息:找到了......这次换我做你的执念。
意识深处,幼童的手在她掌心微微发颤。
她牵着他穿过破碎的宫殿,廊下的画像还在纷纷坠落。
每踏一步,身后便传来祭司的尖叫,混着银丝断裂的脆响。
而前方的长廊尽头,有束光正穿透黑暗,照在一块褪色的牌匾上——上面写着苏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