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城南戏园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云苏微牵着明灯的手跨进去时,柳三弦正蹲在后台擦胭脂盒,见了她又要发作,却被明灯突然拽住衣袖。
“姐姐。”盲童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玉,“地下有人。”他蹲下身,耳朵贴在青石板上,“一个在台上走,脚步重;一个在地下蹲,呼吸急。”
云苏微的指尖在妆台边缘轻轻一叩——那是系统提示的暗格机关。
随着“咔嗒”一声,戏台中央的木板缓缓翘起,密道里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涌出来。
壁上挂着七八套宫服,最中间那件的袖口绣着双头蛇纹,她摸出随身携带的显影药瓶,对着袖口喷了两下——“胜者立,败者葬——夜枭训令”的小字渐渐浮现。
“你不是太子的刀。”她将宫服卷起来,“你是执刀人,要亲手选个听话的帝王。”
当夜,城西荒庙的破钟被撞得嗡嗡响。
云苏微伏在对面屋顶,看着离玄烬被“押解”着走进庙门,锁链拖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像条毒蛇在爬。
果不其然,三柱香未燃尽,房梁上就掠过几道黑影,为首那人的身法极快,脚尖点瓦几乎不带声。
“在这儿。”她摸出银针别在指缝间,看着黑衣人跃上荒庙后墙,“走。”
银针破空的声音比夜风还轻,精准扎中那人脚踝。
黑衣人踉跄着跌落,面具裂开一角,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十年前战报里写着“阵亡”的禁军教头秦斩。
“你说你只为胜负?”云苏微踩着碎砖走过去,月光在她眼底凝成寒刃,“可你选的对手,是我丈夫。”
秦斩被押入大牢那日,皇帝下了死令:“明日午时问斩,以安朝纲。”
行刑前夜,云苏微提着食盒进了死牢。
狱卒见是钦点的医正大人,忙开了门。
她揭开食盒,里面是一盅参汤,汤里浮着颗泛红的药丸——系统新制的记忆回溯剂。
“喝了。”她将汤碗递到秦斩嘴边,“我让你死个明白。”
秦斩盯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招?太子……”
“太子要的不是七王的命。”云苏微打断他,指尖按住他腕间的太渊穴,“他要的是烧死自己的女人。”药丸顺着秦斩的喉结滑下去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太子书房里,他跪呈火折子,太子抚着案上的画像轻笑:“那贱婢怀了野种,本殿要她和孩子,都烧成灰。”
云苏微退出死牢时,离玄烬正倚在廊下等她,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银边。
她将记录着记忆影像的琉璃匣递过去,匣内的光影明灭如星:“这场火,烧的是情,不是权。”
“明日早朝。”她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鹤纹医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该让有些人,看看这匣子里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