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卿云鹤年的朝靴碾过金砖缝隙,震得腰间玉牌叮当响:“七王妃私养药人、擅闯观星台禁地,铁证如山!”他布满老年斑的手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依大衍律例,当废妃下狱,七王府削爵闭门思过!”
金殿东侧的宗室席位霎时炸了锅。
镇南王世子扯着红缨束发的缎带站起,嗓门粗得像敲铜盆:“云家女仗着几分医术便目无王法,当我宗室是泥捏的?”几个老国公抚着长须附和,声浪撞在蟠龙柱上,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
云苏微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进袖中,系统仓库边缘传来细密的温热触感——那是危机预判模块激活的信号。
她望着龙椅前浮动的檀香,喉间泛起极淡的苦,像前世手术室里消毒水的味道。
指尖轻轻搭在腰间药囊上,里面装着今早新制的止血散,瓷瓶的凉意透过锦缎渗进掌心。
“儿臣认罪。”
清冽的声音突然劈开声浪。
离玄烬单膝点地的姿势没变,却突然向前一叩,额头重重撞在金砖上。
那闷响像重锤砸在人心口,金殿霎时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燃烧的噼啪声。
云苏微瞳孔骤缩——他额角的珊瑚珠冠歪向一侧,青玉发簪在撞击中迸出裂纹,鲜血顺着鬓角蜿蜒而下,在月白锦袍上洇开暗红的花。
她想起昨夜替他处理旧伤时,他说“若有一日要我跪,必是为你铺路”,那时烛火映着他眼底暗涌的光,此刻竟成了真。
“苏济堂所救孩童确由王府暗中接引,疫病对策亦未经奏准擅自施行。”离玄烬声音低沉却清晰,血珠顺着下颌滴在地上,“儿臣愿担所有罪责,废监国之权,贬为庶人。”
皇后指尖的翡翠护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皇帝微颤的喉结,嘴角勾起极淡的笑——七郎终于自毁前程了。
可下一刻,离玄烬缓缓抬头,额角的血还在渗,眼神却亮得惊人:“但若因此断了追查‘育灵计划’的线索,放任幕后黑手继续操控朝臣、毒害百姓……”他声音陡然拔高,“儿臣宁可背不孝之名,也不做那睁眼瞎!”
皇帝手中的玉圭“当啷”坠地。
他盯着离玄烬染血的额角,喉结动了动,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父皇可还记得?”离玄烬的声音放轻,却像淬了毒的针,“先帝晚年总在梦中喊‘七郎别走’,每年七月七都要派人去冷宫烧无字纸。您猜,那些纸里写的是什么?”
金殿的檀香突然呛得人睁不开眼。
皇后扶着案几的手青筋暴起,鬓边的东珠步摇剧烈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