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晚了!”他的笑声像夜枭,“明日日出,我让人把这鼎蛊浆倒进护城河——全城百姓都会变成药人,那些坐在龙椅上的,那些踩我哥哥尸骨往上爬的,都得和我一起烂!”
云苏微的目光扫过骨堆。
最上面那具骸骨的颈骨上,系着半枚残缺的玉佩——和孙景明留在太医院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你哥最后写的笔记是‘蛊可杀人,亦可救人’。”她的声音像冰锥,“他用自己做实验解百毒,你却用他的心血造蛊。孙景昭,你才是他最大的背叛者。”
孙景昭的手抖了。
火把“啪”地掉在骨堆上,火星溅到蛊浆里,腾起一股股黑烟。
离玄烬的身影突然从穹顶跃下。
他手中的玄铁刀划破空气,精准斩灭火把。
黑暗瞬间笼罩洞窟,只有云苏微手背上的荧光还亮着,像颗未落的星。
混战开始得毫无预兆。
玄甲军的刀光、暗卫的银针、孙景昭的蛊虫在黑暗里交织。
云苏微被离玄烬护在身后,却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铃响——是石头!
那孩子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正举着铜铃拼命摇晃。
铃音像根细针,刺破了晶片的信号。
原本被孙景昭控制的药人突然转身,指甲深深掐进主人的胳膊。
他们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像被夺了线的傀儡,将孙景昭往骨堆下拖。
“不!不——”孙景昭的尖叫被火海吞没。
不知是谁撞翻了油坛,火焰顺着骨堆窜起来,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在火里张牙舞爪,最后吼出的话却带着笑:“烧吧!都烧了吧——”
云苏微退到洞外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药囊,将整袋解毒剂倒进河渠上游。
药液在晨雾里散开,像一朵苍白的花。
“这是解毒剂,不是赦免。”她对着河水轻声说。
三日后,京城城门大开。
百姓举着“苏济堂活菩萨”的锦旗涌上街头,连皇帝都派了太监送来“仁心济世”的金漆匾额。
云苏微站在医馆二楼的回廊上,望着人潮,突然转身看向皇宫方向。
“有些人,以为毁掉一座城就能重建秩序。”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可真正的医者,不仅要救人,更要杀该杀的人。”
离玄烬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低笑里带着几分痞气:“本王的王妃,从来都是既救苍生,又屠恶鬼。”
远处宫墙之上,一道黑影缩了缩,将手中的密信塞进袖中。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如鬼画符:“七子已不可控,当速除。”
夜风吹起檐角的铜铃,清响里裹着几分凉意。
大朝会前夜,定国公府的祖庙前,宗正卿云鹤年攥着族谱的手青筋暴起。
他身后站着十数位族老,灯笼的光映得他们的脸忽明忽暗。
最年长的族老咳嗽两声,指节叩在青石板上:“七王妃当众立威,坏了我们云家的规矩……”
云鹤年盯着祖庙门楣上的“忠烈”二字,眼里闪过阴鸷:“明日早朝,本卿要参她一个‘以下犯上,扰乱朝纲’——”
殿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
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