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适应黑暗,却在看清墙上挂着的琉璃罐时,后颈寒毛倒竖——每个罐子里都漂着粉白的脑组织,上面爬满半透明的虫卵,标签用朱砂写着试品一至三十七。
这是...活体培养的蛊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前世在战地医院见过最惨的伤兵,也没这般扭曲。
小娘子懂行啊。孙太医从阴影里走出来,鹤氅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渍,这是用疯癫犯人的脑子养的,专啃人的神志。
等太子喝了掺蛊的药,他的魂就像被抽了线的风筝,咱们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云苏微被按在石柱上,粗麻绳勒得手腕生疼。
孙太医的银刀划过她腕间,血珠掉进青铜鼎里——鼎中泛着幽蓝的药汁正咕嘟作响,混着她的血,颜色变得像凝固的瘀青。
她装作害怕地发抖,指尖却悄悄碰了碰袖中微型温度计。
87c,药汁表面连个泡都没有——高浓度稳定剂,能让毒素在常温下保存三个月。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太子...她喉间发苦,是满朝文武,是整个大衍的脊梁。
子时三刻,引魂香的烟雾漫到头顶。
云苏微突然听见两声沙哑的诵经声,抬头便见两个被铁链锁着的太医睁眼了——他们的瞳孔散成灰白,嘴唇机械地开合,念的却是《大衍律》里的刑讯条目。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我娘当年用毕生心血研究的百毒解,被你们拿来反向合成神经毒素。
我的血能解百毒,所以你们要我的血当模板,造出能摧毁人意志的锁魂汤
孙太医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肥肉抽搐两下: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鬼手的传人。云苏微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定国公府二夫人送的,也因为,你们太贪心了。
话音未落,地窖顶部传来巨响!
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离玄烬持短刃破洞而入,玄色披风沾着星子般的血珠。
他一眼扫到被绑在石柱上的云苏微,眼尾的红痣骤得像要滴出血:松开她!
孙太医转身要跑,离玄烬的短刃已擦着他耳际钉进土墙。
云苏微趁机挣断绳索——她早用冰魄玉磨断了半根麻绳。
她抄起青铜鼎奋力一掀,蓝汪汪的药汁泼了满地,腐蚀得青石板冒白烟。
微微!离玄烬扑过来将她护在怀里,短刃在两人身周划出银弧。
云苏微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不是说过...别一个人涉险?
我要证据。她喘着气,反手刺中一个傀儡太医的风池穴——那人惨叫着瘫倒,眼神终于有了焦距,现在,证据在这满地毒汁里,在这些试品罐里。
离玄烬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喉结滚动:我让人封了地窖,所有活口都带回去审。他的手抚过她腕间的伤口,指腹沾了血,疼吗?
不疼。云苏微望着满地狼藉,轻声道,但他们该疼了。
用我的血造傀儡王朝?她勾住他脖颈,在他耳边低笑,他们忘了,我的血,也是弑神的血。
天光未亮时,七王府校场的火把将黑夜撕出裂痕。
三丈高的木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铁笼的冷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里面,正锁着几个浑身发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