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孙氏的声音发颤,“你母亲她……”
“够了!”柳氏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挠到云苏微的脸,“你个小贱人,以为攀了七王爷就能骑在我头上?我是定国公夫人,你父亲都得听我的——”
“母亲好大的威风。”云苏微侧身避开,目光转向堂首的定国公云震岳。
他正坐在虎皮椅上,手指绞着椅垫上的金线,脸色比墙上的白瓷瓶还难看。
“父亲该记得《大衍律》。”云苏微提高声音,“妻妾陷害正室致其失节者,削籍贬为奴婢,子女不得袭爵。”她转向柳氏,“母亲是想试试,还是想说说当年我娘的事?”
柳氏的嘴张了张,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哑了。
她望着云震岳紧绷的下颌,又瞥向院外——七王府的管家莫忠正站在阴影里,腰间的金牌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是……是我怕你回来夺权!”柳氏突然瘫坐在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你娘当年要揭发我偷换药方,我……我让人在她参汤里加了朱砂!她咳血那晚,我亲自守着门,没让任何人进去……”
云苏微的耳中嗡地一响。
她望着柳氏扭曲的脸,眼前闪过原主记忆里那幅画像:穿月白衫子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原来不是病逝,是被毒杀;原来不是命薄,是有人拿她的命当垫脚石。
“你可知朱砂入肺,三月才会发作?”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我娘疼了你十年,你却用她的血养你的权?”
柳氏还在哭嚎:“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娘是林相的侄女,她若活着,定国公府迟早要姓林——”
“住口!”云震岳猛拍桌子,茶盏跳起来摔得粉碎。
他盯着云苏微泛白的指尖,又看了看莫忠腰间的金牌,喉结动了动:“就按苏微说的办……终身囚于佛堂,不得外出。”
暮色笼罩后花园时,云苏微站在枯井旁。
井沿的青苔被她抠掉一块,露出
她取出随身的ph试纸,蘸了蘸井壁的水痕——试纸瞬间红得刺眼。
“碱性……”她喃喃自语,“和梦魇花的代谢产物一样。”前世她治过一个中毒的病人,症状与原主母亲描述的“咳血、心悸”如出一辙。
原来这井里的水,早被下了慢性毒。
“在找什么?”
离玄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披着玄色大氅,发间的玉冠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云苏微转身时,一件狐裘已经落在她肩头,带着他身上的沉水香。
“找钥匙。”她摸了摸井沿的青砖,“打开十四年前真相的钥匙。”她抬头看他,眼中有火在燃烧,“而这把钥匙,在宫里。”
离玄烬望着她眼底的光,忽然笑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低得像耳语:“那就别等下次了……今晚,去御药监看看?”
子时三刻的风卷着残叶掠过宫墙。
紫宸宫东侧的老槐树上,两道黑影如狸猫般攀着枝桠跃下。
墙角的巡夜侍卫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注意到,御药监后巷的青瓦上,正落着两片比夜色更浓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