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她声音平静,眸光却锐利如鹰。
在那颗碎裂的毒牙缝隙中,残留着一根比发丝还细的靛蓝色纤维。
“阿青,去取御药监值夜官服的布料来。”云苏微吩咐道。
很快,阿青便捧来一块布料。
两相对比,材质、颜色、织法,分毫不差!
“好一个刘太医!”云苏微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一边拿着朝廷的俸禄给皇亲国戚看病,一边却派人来我家偷脉案,安插内鬼,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站起身,眼中再无一丝病弱之态,取而代之的是运筹帷幄的冷静与锋芒。
“传我的话,从明日起,所有给我熬的药,全部换成无害的滋补汤剂。另外,”她顿了顿,看向莫忠,“在每日倒掉的药渣中,混入微量的荧光粉。”
莫忠心领神会:“王妃的意思是……”
“既然他那么想查我是怎么死的,想知道我吃了什么药,”云苏微的目光投向深沉的夜色,“那我就明明白白地……给他看个够。”
第二日,五更天,天还未亮。
王府后院焚化炉旁,一个负责杂役的小厮正鬼鬼祟祟地将一包东西往炉膛里塞。
那包东西,正是刚刚从王妃院里收来的药渣。
就在他划燃火折子的瞬间,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拿下!”
秦铁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数十名护卫一拥而上,瞬间将那小厮按倒在地。
那包药渣也被夺下,在特制的灯光下一照,果然发出幽幽的绿色荧光。
审讯室里,那小厮没撑过三轮用刑,便哭喊着全招了。
他承认自己是受王府采买司的吴管事指使,每日负责将王妃的药渣偷运出府,或直接烧毁。
他还交代,就在昨夜,他亲眼看到吴管事在府邸后门,秘密接见了一名身披斗笠的神秘男子。
他虽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清楚地瞥见,对方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了半截绣着金色蟒纹的衣角——那是只有御前太医院的院判级太医,才有资格穿戴的专属纹样!
线索,再一次指向了皇宫大内。
晨光初照,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艳。
离玄烬斜倚在廊下的躺椅上,正懒洋洋地嗑着瓜子。
听完莫忠的汇报,他随手将瓜子壳一扔,咧嘴笑了,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与宠溺:“娘子这病装得可真像,连本王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云苏微正在用清水仔细擦拭着方才验尸用过的放大镜,闻言只是淡淡道:“我不装病,又怎么能让那些牛鬼蛇神自己跳出来,请君入瓮?”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王府高高的院墙,望向远处巍峨的皇宫,那眼神锐利得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宝刀,“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是时候,请那位刘太医来我这七王府,喝杯‘好茶’了。”
话音刚落,莫忠便悄然上前,递上了一份卷宗。
云苏微接过,缓缓展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近三年来,所有经手过七王爷离玄烬药方的太医与药童的名字。
而在那长长的名单最顶端,赫然用朱砂笔圈出了三个名字:刘彦、陈通、李守仁。
在这三个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先皇后薨逝当晚,宫中当值太医。
云苏微的指尖轻轻拂过“刘彦”二字,眸中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原来如此,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汇集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
她合上卷宗,整个王府仿佛都随着她的动作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棋盘已经布好,棋子也已各就各位,她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对手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