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府正厅。
一声压抑的闷咳陡然响起,云苏微以锦帕捂唇,指缝间却立时渗出刺目的猩红。
她身子一软,直直向后倒去,若非贴身侍女阿青眼疾手快地扶住,只怕要摔得头破血流。
“王妃!”阿青的惊呼声划破了府中的宁静。
消息如插了翅膀般飞速传开,太医被紧急请入府中,隔着幔帐一番望闻问切,最终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惊惶:“王爷!王妃……王妃她心脉受损,气血两亏,此乃……此乃痨瘵之症啊!”
痨瘵!
这两个字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七王府瞬间炸开了锅。
下人们交头接耳,那些刻薄的流言蜚语再也按捺不住。
“听说了吗?王妃得了痨病,那可是会过人的绝症!”
“我就说吧,她那副面相,天生就是克夫的命!还没把王爷克死,自己先熬不住了!”
“真是晦气!咱们王府这是招了什么煞星进来!”
卧房内,云苏微静静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娇花。
然而,在那无人看见的唇齿之间,她舌底正含着一片极薄的紫草染汁。
这正是她耗费心血调配的“假病三件套”之一,另外两样,一件是能通过微弱电流刺激肌肉,引发可控抽搐的银针,另一件,则是能精准调节局部体温,模拟低烧假象的特制膏药。
她将所有人的惊慌与鄙夷尽收眼底,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七王妃云苏微,快死了。
只有这样,那条藏在暗中毒蛇,才会按捺不住地探出头来。
果不其然,当晚三更,一道黑影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王府的药房。
他动作熟练,显然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直奔存放脉案与药方记录的柜子而去。
就在他翻找到云苏微的脉案,准备塞入怀中的瞬间,一道森冷的气息自他身后袭来。
“找什么呢?”
黑影猛地一惊,回头便看到秦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以及他身后十数名手持棍棒的精锐护院,已将整个药房围得水泄不通。
他自知无路可逃,竟是凶性大发,挥舞着匕首扑了上来。
秦铁冷哼一声,侧身避过,手腕一错一带,只听“咔嚓”一声,黑影的手臂便被硬生生折断。
剧痛之下,他惨叫着倒地,怀中的东西也随之散落。
莫忠上前一步,捡起那张被捏得发皱的单据,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黄精八钱,配乌头霜半钱”。
莫忠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正是医书中明令禁止的禁方!
黄精滋补,乌头霜却含有剧毒,两者以特定比例调配,短期内能提振精神,长期服用则会缓慢破坏心脉,造成神经紊乱,最终死状与痨瘵极为相似!
“说!谁派你来的!”莫忠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竟是早已在牙中藏了毒囊!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刘……大人……”
话音未落,人已气绝。
片刻后,云苏微披着一件外衣,缓步走入灯火通明的药房。
她无视那股血腥与药草混合的怪味,径直蹲下身,亲自查验尸体。
她戴上一只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捏开死者的下颚,又取出一枚特制的琉璃放大镜,凑到他的牙缝间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