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是。”霍华德坦诚道，“但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你是对的。‘清除派’那种企图消灭一切‘异常’来维持僵化秩序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甚至可能……正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规则之眼’的帮凶。”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这也是我处境危险的原因。‘守密人’的存在，在委员会内部也只有极少数最高层知晓。‘清除派’近年来势力膨胀，他们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另一重身份，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地追查‘守密人’的传承，想要彻底抹除我们记录的历史，尤其是关于‘规则之眼’负面影响的记载。那个被你得到的金属板情报，里面提到的最高议会内部支持，很可能就是真的。‘清除派’的领袖‘裁决之刃’，其身份……我怀疑与最高议会的某位核心成员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虽然黑市情报中“裁决之刃”的名字是乱码，但霍华德的怀疑，无疑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勾勒出了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的轮廓——他可能就端坐在暴风城乃至整个人类联盟的权力巅峰！
“至于精灵族……”霍华德继续说道，“他们确实是远古盟约的重要签署者之一。那个盟约，被称为‘自由意志盟约’，旨在联合所有智慧种族，共同抵御试图操控命运、抹杀一切不确定性的‘秩序之主’——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规则之眼’。幽影密林深处的那个遗迹，据‘守密人’的记录，并非精灵建造，而是更早的、某个已经消亡的古代文明留下的观测站，其核心功能之一，就是监测‘规则之眼’的能量波动。”
“所以，那里的厄运腐化，很可能是因为‘规则之眼’的力量渗透，激活或者污染了那个观测站？”陆凡立刻联想到了关键。
“极有可能！”霍华德肯定道，“那个卷轴，是‘守密人’前辈留下的钥匙，应该能帮助你们安全进入遗迹的核心区域。但里面具体有什么，又会遇到什么，我也无法预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里一定藏着关于‘规则之眼’和命运骰子的重要信息，甚至……可能是下一块碎片的线索。”
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用不知名黑色皮革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方正物品，郑重地交给陆凡。
“这是我目前能给你的最后帮助了。里面是我个人整理的，关于‘规则之眼’、命运骰子、远古盟约以及精灵族部分秘辛的笔记副本，还有我对监察者委员会内部派系和几位关键人物的分析。记住，里面的内容，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阅后即焚。”
陆凡接过那个略显沉重的皮包裹，能感觉到里面记录的份量。
“霍华德先生，你……”陆凡能感觉到，霍华德此举，颇有几分托付后事的意味。
“不用担心我。”霍华德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守密人’最擅长的就是隐藏和生存。我会换个身份，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你们此去精灵族，路途遥远，危机四伏。不仅要小心‘清除派’的追杀，还要警惕精灵族内部……并非所有精灵都信奉远古盟约，安逸了太久，总会滋生一些不同的声音，甚至……被腐化侵蚀的叛徒。”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陆凡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陆凡，命运选择了你，这既是无上的机遇，也是沉重的负担。记住，‘守密人’的格言——‘知识是力量，但理解与选择，才是真正的智慧’。善用你的力量，小心……最高议会。”
说完，他不等陆凡回应，身形便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礼拜堂的断壁残垣之后，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陆凡独自站在荒凉的废墟中，手中紧紧握着那个记载着无数秘密的皮包裹，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
霍华德的坦白，揭开了冰山之下更庞大的阴影。“守密人”、“裁决之刃”与最高议会的关联、精灵族内部可能存在的分歧……前方的道路，布满了荆棘与迷雾。
他抬起头，透过破损的穹顶，望向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显得有些朦胧的月亮。
暴风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而在幽影密林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
他紧了紧手中的皮包裹，转身，坚定地没入了来时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