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青竹部的制毒作坊里已飘出奇异的香气——不是花香,而是混合了蛇胆、毒藤汁与某种发酵果实的复杂气味。族老青锋正站在石台前,用骨刀小心翼翼地将深绿色的毒液滴入陶罐,动作精准如绣花。旁边汉军军械营的工匠则捧着改良后的弩箭部件,屏息等待着这致命配方的最终融合。
“成了。”青锋突然停手,陶罐里的毒液不再冒泡,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色的粘稠状。他用银匕蘸取一点,在竹片上轻轻一抹,不过片刻,坚硬的竹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朽。“这‘青冥液’,见血封喉,遇水不化,配你们的汉军弩箭,保管黑木部的人挨上一箭就再也站不起来。”
工匠接过陶罐,指尖微微发颤——这是青竹部祖传的毒箭配方,过去只用于狩猎猛兽,如今却要成为战场上的利器。他转身将毒液送往隔壁的箭簇浸泡池,那里整齐码放着数百支汉军制式弩箭,箭头经过特殊淬火,表面布满细密的凹槽,专为吸附毒液设计。青竹部提供的配方与汉军的弩箭技术,在此刻完成了第一次碰撞。
一、蛮兵小队:从散兵到锐士
距离制毒作坊三里外的空地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训练正在进行。
“握矛要稳,重心下沉!”汉军百夫长张强挥舞着长杆,对着队列中一个晃了趔趄的青壮喊道。那青壮来自溪涧部,赤裸的胳膊上还留着狩猎时被野猪划伤的疤痕,此刻正紧咬着牙,努力模仿着汉军的突刺动作。他手里的长矛是新打的——枪头是汉军提供的精铁,枪杆则用青竹部特选的硬木,比部落原来的竹矛沉了三成,却也坚固了十倍。
队列里的青壮年来自七个归降部落,肤色、服饰各异:有穿着兽皮短裙的山越人,有裹着麻布头巾的溪洞族,还有梳着椎髻、耳挂铜环的俚人。他们过去是猎手、渔夫或樵夫,手里的武器多是石斧、竹矛,如今却要学习汉军的“三伍阵型”,光是“齐步走”就练了整整三天。
“再来!”张强的吼声震得空气发颤。他身后,汉军士兵组成的示范队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枪尖如林,盾墙如铁。归降的青壮们看得眼热,却也暗自较劲——昨日青竹部的勇士阿蛮因动作标准被奖励了一把汉军短刀,那亮闪闪的铁器让整个队列都红了眼。
“别盯着刀看!”张强敲了敲一个俚人青年的矛杆,“你们是‘蛮兵小队’,往后要跟着汉军打仗,不是在山里追兔子!阵型散了,敌人一刀就能砍穿三个,懂吗?”
俚人青年猛地抬头,黝黑的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狠劲,用力将矛尖扎向地面的草人——那草人穿着黑木部的服饰,胸口已被戳得千疮百孔。
训练间隙,溪涧部的首领阿石凑到张强身边,递上一壶自酿的米酒:“张大人,弟兄们胳膊都肿了,能不能歇半个时辰?”他看着队列里不少人揉着肩膀,声音里带着恳求。
张强接过酒壶却没喝,指着远处的靶场:“看到没?汉军的弩兵正在试新箭,青竹部的毒箭,三十步外能射穿三层皮甲。你们要是练不好阵型,连靠近敌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当活靶子。”他顿了顿,将酒壶还回去,语气缓和了些,“中午加肉,每人两斤烤野猪肉。但有一条,下午的阵型演练,必须跟上鼓点,谁掉链子,就看着别人吃。”
阿石眼睛一亮,转身对着队列大喊:“听到没!中午有肉!都给我拿出追鹿的劲来!”
空地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呼应,刚才的疲惫仿佛被肉香一扫而空。归降部落的青壮们或许不懂什么兵法,但“吃饱、变强、报仇”这三个词,比任何命令都管用——黑木部的铁蹄踏碎过他们的家园,抢走他们的粮食和亲人,如今有机会握着更硬的兵器、跟着更会打仗的人讨回来,没人愿意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