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时,临时战俘营的木栏已被洒扫干净。三百余名降兵蹲在空地上,大多低着头,破旧的衣甲上还沾着行军的泥垢。天宇站在高台上,玄色披风在晨风里轻轻扬起,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惶惑的脸——这些昨日还是刘邦麾下的士兵,此刻像待审的囚犯,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都抬起头来。”天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降兵们纷纷抬头,看到高台上那身银甲,还有他身后肃立的亲兵,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是被强征入伍的农夫,有人是走投无路的流民,”天宇缓缓开口,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也有人是刘邦的死忠。今日召集你们,不是要问罪,是给你们一个选择。”
他抬手示意,亲兵立刻抬来两个木箱。左侧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的军服和制式兵器,阳光下闪着冷光;右侧箱子则堆着沉甸甸的布袋,隐约能看到里面谷物的轮廓,还有几串铜钱从袋口垂下来。
“愿意留下的,”天宇指向左侧木箱,“入我军营,编练三月后与原有士兵同等待遇,军饷翻倍,家人可入军属营,免三年徭役。”
台下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抬头,眼中闪过希冀。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颤声问:“将军……此话当真?俺……俺只会种地,怕是当不好兵……”
“无妨。”天宇颔首,声音温和了些,“军营里也需屯田、牧马、修缮器械,总有适合你的事。只要肯出力,就有饭吃,有衣穿。”
他又指向右侧木箱:“不愿留下的,领一袋干粮、两贯钱,回老家务农。凭此令牌,沿途关卡不得刁难,还可领三亩免税田。”亲兵举起一块刻着“归农”二字的木牌,阳光照在上面,清晰可见。
这话一出,降兵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攥紧了拳头,显然在挣扎——留下能得安稳,可背井离乡的滋味不好受;回乡能团聚,却怕战火再烧到家门口。
“俺留下!”一个年轻后生突然站起,他穿着破烂的皮甲,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俺爹娘被乱兵杀了,老家早没了牵挂,跟着将军,总比饿死强!”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俺也留下!”“将军说话算数?军饷真能翻倍?”“俺会打铁,能给军队修兵器!”
天宇看着踊跃的人群,对亲兵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军吏上前登记,发放入伍文书。那个提议留下的后生接过文书,手指抚过上面鲜红的官印,突然对着高台磕了个响头:“俺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将军的了!”
人群中,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兵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俺……俺想回家。”他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木牌,上面刻着妻儿的名字,“俺婆娘快生了,想回去看看。”
天宇点头:“准了。”亲兵立刻递过一个布袋和一串铜钱,还有那块归农令牌。老兵接过东西,老泪纵横,对着高台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蹒跚着往外走。
陆续有人选择离开,多是拖家带口或年事已高的。天宇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接过路费,对着军营的方向拱手,然后互相搀扶着往东门走去。没有苛责,没有挽留,连守门的士兵都对他们温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