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给我顶住!”樊哙挥舞着铁戟,将一名冲破盾阵的骑兵连人带马挑飞,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却让他的眼神更加狂热,“长矛手,突刺!”
盾阵后的长矛手们齐齐向前递出长矛,锋利的矛尖穿透了战马的胸膛,也刺穿了骑兵的甲胄。惨叫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西岸的滩涂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樊哙杀得兴起,铁戟挥舞得如风车一般,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他的乌骓马已经被鲜血染红,却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将试图突破的铁骑一次次挡回去。他知道,自己多撑一刻,东岸的弟兄们就多一分生机。
东岸的浮桥已经搭好了一半。刘邦看着河面上渐渐成型的桥身,又看看西岸浴血奋战的樊哙,突然对身边的亲兵说:“去,把我那坛藏了十年的女儿红取来,等樊将军回来,我亲自给他斟上。”
亲兵应声而去,刘邦却再次将目光投向西岸。那里的厮杀声越来越烈,樊哙的盾阵已经出现了松动,铁骑像潮水般一次次冲击,仿佛要将那道脆弱的防线彻底撕碎。
“快!再快点!”刘邦对着搭建浮桥的士兵们嘶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樊哙的两万精兵顶不了太久,一旦防线崩溃,韩信的铁骑就会立刻杀向东岸,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阳光渐渐升到头顶,午时快到了。西岸的盾阵已经摇摇欲坠,樊哙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左臂的甲胄被长刀劈开,露出里面深可见骨的伤口,可他依旧拄着铁戟站在阵前,像一座不倒的铁塔。
“弟兄们,再撑片刻!”樊哙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主公他们快过河了!咱们的家人,还在等着咱们回去呢!”
士兵们被他的气势感染,原本有些涣散的阵型再次凝聚起来。盾牌手们用肩膀死死顶住铁盾,哪怕手臂已经失去知觉;弓箭手们忍着箭羽用尽的窘迫,捡起地上的石块往下砸;长矛手们则用身体护住身后的同伴,哪怕被铁骑的长刀砍中,也绝不后退半步。
东岸的浮桥终于完工了。刘邦看着第一队士兵踏上浮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可当他再次看向西岸时,心却猛地揪紧——樊哙的盾阵,终于被铁骑撕开了一道口子。
“樊将军!”刘邦忍不住嘶吼出声。
西岸的樊哙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他回头望了一眼东岸,看到浮桥上涌动的人流,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他举起铁戟,对着天空发出最后的咆哮:“弟兄们,跟我杀——”
话音未落,数支长枪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樊哙的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死死握着铁戟,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望向东方,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杀啊——”剩余的士兵们发出决死的呐喊,跟随着他们的将军,冲向了如潮水般涌来的铁骑。
刘邦站在东岸,看着西岸那片血色的战场,看着樊哙倒下的身影,突然老泪纵横。他猛地转身,对着浮桥上的士兵们吼道:“快!快走!”
自己则提着长剑,站在浮桥的入口处,像一尊守护的石像。他知道,樊哙用生命为他们争取的时间,绝不能浪费。
汜水依旧流淌,只是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呜咽着,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惨烈的断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