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陵城外的密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枝叶交错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缝隙,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连林间的飞鸟都敛声屏气,仿佛预知了即将到来的血腥。
天宇军副将李信蹲在一棵千年古柏的树杈上,手里的望远镜正对着林间小道。镜中,楚军后卫部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大约三千人的队伍,推着数十辆粮草车,步伐沉重,旗帜歪斜,显然还没从淮河岸边的惨败中缓过神来。
“将军,都准备好了。”传令兵悄无声息地爬上树,递上一壶水,“弓弩营已在两侧山坡就位,投石机藏在山坳里,骑兵营绕到了他们身后的峡谷,只等您下令。”
李信接过水壶,却没喝,目光锐利如鹰:“项羽的主力走得快,后卫都是老弱残兵和辎重队,看似好捏,实则是块硬骨头——他们护着粮草,必定死战。告诉弟兄们,别轻敌。”
“是!”
林间小道上,楚军后卫统领周兰拄着长矛,额头上的伤口刚结痂,一动就牵扯得生疼。他回头望了望拖拖沓沓的队伍,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些士兵大多是伤兵和民夫,有的还带着淮河渡江时呛的水,咳嗽声此起彼伏,推粮车的民夫更是累得直不起腰。
“都快点!”周兰吼了一声,声音沙哑,“主力已经走远了,咱们落在后面,要是被汉军追上,连个照应都没有!”
一个扛着粮袋的老兵喘着气说:“周统领,不是弟兄们不卖力,实在是走不动了……从淮河岸边跑过来,三天没合眼,粮食也没剩多少,再快……也快不起来啊……”
周兰心里一沉。他何尝不知道,这支后卫队早就成了强弩之末,全靠一股“回江东”的信念撑着。可他不敢说破,只能咬着牙催促:“过了这片林子就是阴陵城,到了城里就能歇歇脚,给你们弄点热粥喝,都加把劲!”
士兵们听到“热粥”两个字,眼里才勉强泛起一丝光,脚步似乎也快了些。
李信在树杈上看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对传令兵道:“等他们走到峡谷最窄处,先放滚石砸翻粮车,断了他们的念想,再放箭。”
峡谷最窄处不过丈余宽,两侧是陡峭的山坡,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楚军后卫队的先头部队刚走进峡谷,李信突然挥下了手中的红旗。
“轰隆——轰隆——”
两侧山坡上,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和原木如暴雨般砸下,瞬间将最前面的几辆粮车砸得粉碎,袋袋粮食滚落出来,混着泥土被碾成了浆糊。紧随其后的粮车来不及刹车,撞在一起,堵死了整个峡谷。
“有埋伏!”周兰嘶吼着举起长矛,“列阵!快列阵!”
可楚军士兵早已慌了神,有的忙着躲避滚石,有的想去抢散落在地上的粮食,有的干脆转身就跑,整个队伍瞬间溃散。就在此时,两侧山坡上箭如雨下,锋利的箭簇穿透单薄的衣甲,惨叫声响彻峡谷。
“往回跑!快往回跑!”周兰挥舞着长矛拨打箭矢,试图聚拢士兵,可混乱中根本没人听他的。一个年轻士兵被箭射中大腿,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哭喊着“娘”;推粮车的民夫们扔下粮车,四散奔逃,却被两侧的陡坡挡住,只能在峡谷里乱冲乱撞。
李信站在树杈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没让骑兵出动,对付这样的残兵,弓弩营就足够了。他要的不是速战速决,而是让恐惧蔓延——让前面的项羽知道,他连自己的后卫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