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城外的官道上,楚军的粮队正缓缓前行。领队的校尉赵贲打了个哈欠,昨夜为了赶进度,几乎没合眼,此刻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他勒住马缰,望着绵延半里的粮车,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自打落马河谷的粮队被劫后,项将军就下令加派护粮兵力,原本五百人的队伍扩到了两千,连他这个嫡系校尉都被派来押粮,可这一路走得依旧提心吊胆。
“校尉,前面就是岔路口了,往左去陈县,往右去彭城。”亲兵指着前方的分岔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赵贲揉了揉太阳穴,正想下令走左侧的近路,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右侧传来。他心里一紧,刚要拔刀,就见十几个骑士疯了似的从右侧林中冲出来,直奔粮队末尾的几辆车。
“是汉军!”有人惊呼。
赵贲怒吼着拔刀:“列阵!保护粮车!”
可那队汉军根本不恋战,冲到粮车旁,甩出火把就走。火把落在覆盖着油布的粮车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等楚军列好阵形,汉军早已策马消失在密林里,只留下三辆燃烧的粮车和满地狼藉。
“追!给我追!”赵贲气得浑身发抖,带着骑兵追进密林,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林子里只有几条交错的岔路,地上散落着几枚汉军故意留下的马蹄铁,显然是故意引他们来的。
“校尉!不好了!”留在官道上的士兵突然大喊,“左侧岔路又冲出一队汉军,正烧后面的粮车!”
赵贲这才意识到中计,急忙勒马回奔,可等他冲出密林,只看到粮队末尾又多了五辆燃烧的马车,汉军早已没了踪影。他望着升腾的黑烟,突然想起项将军的警告——汉军的骑兵像泥鳅一样滑,千万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栽了。
这样的场景,近十日来在楚地的粮道上反复上演。
彭城外围的粮囤深夜遇袭,守兵刚发现火光冲出去,就被埋伏在暗处的汉军射伤数人,等大队人马赶到,对方早已带着劫来的几袋粟米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半囤被烧毁的粮草和满地的马蹄印。
睢阳至陈县的官道上,每隔三里就有一处楚军哨所,却依旧挡不住汉军的袭扰。他们有时扮成樵夫,趁哨兵换岗时砍断粮车的缰绳;有时伪装成送水的村民,将泻药混入饮水桶;最狠的一次,竟在必经的石桥下埋下炸药,等粮队过半时引爆,炸塌了半座桥,让后续的粮车堵了整整三日。
“废物!都是废物!”项羽的怒吼在荥阳中军帐里回荡,案上的竹简被他扫落在地,“两千护兵看不住一队粮车?三日内连丢七处粮囤?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帐内众将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吭声。负责粮道防务的项庄脸色惨白,单膝跪地:“大王息怒,汉军太过狡猾,他们的骑兵速度太快,又熟悉地形,咱们的步卒根本追不上……”
“追不上?”项羽一脚踹在他胸口,项庄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帐柱上,“那你不会派兵围堵?不会提前设伏?非要等他们烧了粮草才想起反击?”
范增急忙上前劝谏:“大王息怒,项庄将军已尽力了。那支汉军的统领用兵极为刁钻,从不与我军主力正面交锋,专挑薄弱处下手,得手就走,确实难缠。”他顿了顿,递上一份战报,“这是刚收到的消息,陈县的粮库昨夜又遭袭,守将拼死抵抗,才保住大半粮草,却折了三百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