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南撤!”韩信一马当先,带着主力冲出河谷,马蹄扬起的尘土与火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移动的烟墙。周仓和陈武也迅速收拢队伍,紧随其后,整个撤退过程干净利落,从发起攻击到全员撤离,不过半个时辰。
等项声派来的援军赶到落马河谷时,只剩下一片火海和满地狼藉。烧毁的粮车残骸还在噼啪作响,烧焦的粮食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幸存的楚军士兵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李敢捂着流血的肩膀,望着眼前的惨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千辆粮车,几乎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荥阳楚营时,项羽正在中军帐里议事。听到粮队被劫、粮草尽毁的消息,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案几,青铜酒爵摔在地上,碎片溅起老高:“废物!一群废物!千辆粮车,两千护兵,竟然被小股游骑劫了!李敢呢?让他提头来见我!”
帐内众将吓得噤若寒蝉,范增拄着拐杖,脸色凝重地说:“大王息怒。此事蹊跷,那支游骑来得快,去得快,专烧粮草不恋战,不像是刘邦的主力,倒像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倒像是韩地天宇的兵马。”
“天宇?”项羽咬牙切齿,“又是这个鼠辈!我就知道他占着韩地没安好心!”他转身就要下令调集兵力回攻韩地,却被范增拦住。
“大王不可!”范增急道,“眼下荥阳战事正紧,若分兵回攻韩地,刘邦必趁机反扑。那天宇的目的,怕是就是想逼咱们分兵啊!”
项羽胸口剧烈起伏,却不得不承认范增说得有理。他一拳砸在帐壁上,震得悬挂的舆图都掉了下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断我粮道?”
“只能先加派护粮兵力。”范增叹了口气,“让项庄从荥阳抽五千精锐,专职护送粮队,再让陈留的项声加强粮库守卫,务必确保粮草能运到前线。”
可恐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消息很快在楚营传开,士兵们本就因连日作战和粮草紧张而士气低落,此刻听说粮道被劫,更是人心惶惶。有老兵私下议论:“连千辆粮车都护不住,咱们往后怕是要饿肚子了。”还有人望着韩地方向,眼神里带着恐惧:“听说那支游骑神出鬼没,说不定哪天就摸到咱们营里来了。”
这些议论传到项羽耳朵里,他气得斩杀了几个散布谣言的士兵,却依旧止不住人心的浮动。他站在帐外,望着荥阳城头的汉旗,又扭头看向东南方的韩地,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前有刘邦死死牵制,后有天宇不断袭扰,他就像被夹在两块巨石中间,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韩信,早已带着铁骑撤到了百里之外的芦苇荡。士兵们正在清点劫来的粮草,虽然大部分都烧了,但还是抢出了十几车精米和盐巴。周仓擦着刀上的血,大笑着说:“将军,这第一仗打得痛快!楚军那帮怂包,根本不堪一击!”
韩信却没有丝毫松懈,他望着楚营的方向,眉头微蹙:“这只是开始。项羽很快就会加派护粮兵力,咱们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他转身对陈武说,“传令下去,连夜转移,往睢阳方向走,那里还有更大的粮库等着咱们‘拜访’。”
芦苇荡的夜色里,三万铁骑再次出发,马蹄声轻得像风吹过水面,却在楚地的腹地,踏出了一串足以撼动整个战局的脚印。落马河谷的火光早已熄灭,但它点燃的,是楚军心中的恐慌,是汉军眼中的希望,更是天宇在韩地等待的——那个足以破局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