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堵得郦食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又听见天宇补充道:“当然,若是楚军主动来犯韩地,我韩地势单力薄,到时候免不了要向刘邦主公求援。届时还望汉军能遵守‘盟友’之谊,出兵相助,别让韩地成了第二个荥阳才好。”
郦食其这才明白,天宇的“中立”根本是个圈套——不帮汉,却要求汉在他被楚攻时出手相助,这哪里是中立,分明是把汉军当成了韩地的保护伞。可他偏偏挑不出错处,毕竟天宇说了“绝不助楚”,单这一点,就比坐视楚军吞并韩地要好得多。
“将军的意思,在下明白了。”郦食其定了定神,知道再劝无益,反而显得自己急功近利,“既然将军心意已决,在下不敢强求。只是还望将军记住今日之言,若楚军真要攻韩,我主必不会坐视不理。”
“自然。”天宇点头,终于接过那份国书,却只是随手放在案上,连封泥都没拆,“郦先生一路劳顿,我已让人备下驿馆,先生歇息一日再启程不迟。”
郦食其起身告辞,心里虽有些不甘,却也松了口气。至少摸清了天宇的立场——不附楚,这就够了。只要天宇能在韩地挡住楚军的侧翼,汉军在荥阳的压力就能减轻不少,至于结盟,或许可以从长计议。
送走郦食其,天宇脸上的平静瞬间散去,他猛地一拍案几,沉声道:“刘邦这老狐狸,想把我当枪使,没那么容易!”
韩信上前一步:“主上,郦食其虽然没达成目的,但他回去定会劝刘邦对咱们放松警惕,咱们要不要趁机……”
“不。”天宇摇头,目光落在舆图上的荥阳与彭城,“刘邦不会完全信我,郦食其也不是傻子,他肯定看出来我在虚与委蛇。他们接下来多半会派细作渗透韩地,探查咱们的兵力部署。”
张良接口道:“那咱们得立刻加强边境警戒,尤其是颍川郡方向,项声此人多疑,若知道咱们与汉军接触,说不定会先下手为强。还有荥阳那边,汉军也可能借‘援助’之名,试图在韩地安插眼线。”
“说得对。”天宇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在韩地与楚、汉交界的边境一划,“传令下去,沿颍川郡边界增设十个烽火台,调五千精兵驻守,任何楚军靠近,格杀勿论!”
“是!”韩信领命。
“再给阳翟周边的郡县下令,严查外来人口,尤其是从荥阳或彭城来的商贩、流民,发现形迹可疑者立刻扣押,不得有误!”天宇又道。
张良补充道:“还需放出风声,就说咱们正在清点韩地粮草,短期内确实无力出兵,让楚汉双方都觉得咱们是真的想‘中立’,放松对咱们的戒备。”
天宇点头:“就这么办。郦食其以为摸清了我的立场,其实他看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他看到的。中立?那是给刘邦看的,真等楚军来犯,或者汉军露出破绽,咱们该出手时,可不会手软。”
堂外的阳光穿过窗棂,在舆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韩地的位置恰好被阳光照亮,像一块蓄势待发的楔子,卡在楚汉之间。天宇望着那片光亮,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郦食其带走的“不附楚”的消息,不过是他布下的第一个饵,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驿馆内,郦食其正在给刘邦写回信。他提笔蘸墨,思忖着该如何措辞:天宇虽未答应结盟,但其“不助楚”的立场已明,韩地可暂作屏障;然其野心不小,颍川郡的诱饵竟未能打动,需提防其坐收渔利……
笔尖落在纸上,写下“韩地暂可倚为屏障,然天宇非池中之物,需徐徐图之”,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仿佛在为这盘复杂的棋局,又添了几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