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书签订那日,联军大营设了祭天高台,刘邦和天宇并肩而立,身后是各自的部将。礼官宣读盟书时,声音在风中飘散:“……分区域防御,天宇部守函谷关及左翼防线,汉军守右翼及粮道;遇敌军来犯,若攻天宇防区,汉军需于三日内出兵支援,若攻汉军防区,天宇部需遣精锐驰援……”
读到“联军总指挥部设长史一员,由汉军委派”时,刘邦看向天宇,后者微微颔首,神色坦然,仿佛全然不介意这枚“钉子”。刘邦心中疑窦更深,却也挑不出错处——对方表现得越坦荡,他越不敢轻举妄动。
仪式结束后,天宇回营的路上,韩信低声问:“真让那监军留在营里?我看那姓曹的长史,眼神贼得很。”
“留着有用。”天宇勒住马缰,望向汉军营地的方向,“刘邦派他来,一是监视,二是想挑咱们和汉军的矛盾。咱们就反着来,让他看到咱们‘军纪涣散’‘军备废弛’,甚至可以演场戏,让他‘发现’咱们的‘粮仓’里只有半仓陈米。”
韩信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让伙房明日起顿顿喝稀粥,让士兵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抱怨,再让几个老兵‘偷偷’跟他说天宇克扣军饷——”
“得自然点。”天宇打断他,“别演过头。抱怨可以,但训练不能停,密道里的精锐,每日的操练强度加倍。”
几日后,汉军长史曹无伤果然“偶然”听到天宇的士兵抱怨“粥里见不到米”,又“恰巧”看到粮仓的看守偷卖陈米换酒喝。他把这些“发现”写成密信,快马送回汉军大营。刘邦看后,对陈平笑道:“果然是撑不住了,连士兵的口粮都克扣,这样的队伍,能守住函谷关才怪。”
陈平却有些不安:“主公,会不会是圈套?”
“圈套?”刘邦冷笑,“他要是有实力,用得着演这出?传令下去,让曹无伤盯紧点,看他什么时候撑不住求到咱们门上。”
而此时的天宇,正站在函谷关的箭楼上,看着韩信部的士兵在密道里演练攀墙战术。士兵们踩着特制的铁爪,像壁虎般贴着陡峭的城墙向上攀爬,动作迅捷无声。箭楼的暗格里,新造的连弩正对着关外的要道,弩箭上的寒光在阴影中闪烁。
“关前的假防御工事都弄好了?”天宇问身旁的副将。
“弄好了,护城河挖得又浅又窄,城墙上的箭垛都是空的,看着跟纸糊的一样。”副将答道,“曹长史昨天还特意去看了,站在河边笑了半天。”
天宇点点头,转身下了箭楼:“告诉伙房,从明天起,恢复正常伙食。别让士兵们真饿坏了。”
夕阳将函谷关的影子拉得很长,关内的密道里,铠甲摩擦的声响此起彼伏,与关外士兵的“抱怨”声形成奇妙的对比。天宇知道,这场由盟书开始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刘邦的试探虽已落空,但真正的考验,在楚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才会到来。
而此刻,他手中的每一份军力整合,每一条权责划分,每一处明暗防线,都是为了那一天做的准备。当楚军的铁骑踏过关前的尘土时,函谷关将不再是刘邦眼中的“纸糊防线”,而是啃不动的铁骨头——而那纸看似妥协的盟书,不过是包裹这根铁骨头的糖衣,甜腻的表象下,是足以咬碎一切野心的锋芒。
夜色渐深,天宇的中军帐依旧亮着灯。案上的盟书旁,摆着新绘的防御图,函谷关的每一处暗门、每一条密道、每一架连弩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底气,是比盟书上的文字更坚实的盟约。
至于刘邦的那些算计,那些试探,终究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小插曲。天宇要的,从来不是刘邦的认可,而是当战鼓擂响时,他能拍着胸脯说:函谷关在,关中就在;他的兵在,百姓就能安睡。
这,便是他在盟书中为自己定下的权责——无关依附,只关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