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一点点盖住荒原。天宇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手里捏着根枯枝,在泥地上画着战场的轮廓。风卷着沙粒打在木架上,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匈奴营地的篝火如同散落的鬼火,忽明忽暗。
“大人,匈奴的骑兵又在阵前遛马了。”亲卫队长赵勇凑过来,指着远处移动的火把,“看那样子,是想趁着夜色冲阵。”
天宇扔掉枯枝,拍了拍手上的泥:“他们急了。昨天被咱们的方阵打懵了,现在想找回场子。”他转身走下了望台,靴子踩在木板上发出“咚咚”声,“传我令,各营拆成小队,每队五十人,带足箭支和干粮,分散到两侧的沟壑里。”
赵勇愣了一下:“拆成小队?那中军大旗怎么办?没了大旗,弟兄们会不会乱?”
“大旗留在原地,让老周带些人守着,多挂几盏灯笼,弄得热闹点。”天宇解开披风扔给他,露出里面的软甲,“匈奴人认旗不认人,看见大旗就以为咱们主力还在,肯定会盯着中军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士兵,“但咱们偏不按常理来——他们往前冲,咱们就往后退;他们停下来,咱们就从两侧骚扰;他们分兵追,咱们就绕到他们后面捅刀子。”
“这……这不成了打游击吗?”赵勇挠挠头,“弟兄们习惯了列阵冲锋,怕是不适应啊。”
“让他们适应。”天宇的声音斩钉截铁,“匈奴骑兵仗着马快,总想着一口吞了咱们,可他们的补给线长,耗不起。咱们就跟他们耗,把他们拖疲了,拖散了,再一口口吃掉。”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两侧的沟壑画了圈:“一队守东边的野狼沟,二队去西边的断石滩,三队藏在南边的芦苇荡。记住,只许放冷箭,不许硬拼,敌军来了就往沟里钻,敌军退了就出来捡些弓箭马匹。”
“那要是他们不上当呢?”有个年轻士兵小声问。
天宇笑了,指了指远处匈奴营地的方向:“昨天咱们的方阵让他们丢了脸,今晚肯定想报仇。只要看到中军大旗还在,他们一定会来。”他拿起一把短弓递给赵勇,“给各队配十张弩,带足淬了麻药的箭,射马不射人——马一倒,骑兵就成了步兵,更好收拾。”
士兵们很快分好小队,带着弩箭和干粮钻进夜色里。老周在中军营地挂起十几盏灯笼,又让士兵们故意大声说笑,营造出主力仍在的假象。天宇站在了望台上,看着各队的火把消失在沟壑里,心里很清楚,这一战的关键不在勇猛,而在耐心。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远处的匈奴营地突然亮起大片火把,马蹄声如雷般传来。赵勇握紧了手里的刀:“来了!最少有两千骑!”
天宇往下看了一眼,老周正指挥士兵们“慌乱”地调整阵型,故意露出些破绽。他点点头:“让老周按计划撤,别跑太快,保持一箭的距离就行。”
很快,匈奴骑兵就冲到了中军营地前,却发现这里只有些散乱的帐篷和几面摇摇欲坠的旗帜。领头的青铜面具将领怒吼一声,马鞭直指老周撤退的方向:“追!他们跑不远!”
骑兵如潮水般追了上去,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天宇站在了望台上,看着他们钻进东边的沟壑方向,立刻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吹号,一队袭扰,二队抄后,三队去扒他们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