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低声道:“去告诉伙房,把所有的辣椒面和石灰粉都拿来,调成糊糊,装在陶罐里——等会儿他们攻城,就往下扔!”
又一炷香燃尽,匈奴人再杀一人。城头上的士兵们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人再喊着要开门。他们知道,此刻的不忍,就是对身后云州城百姓的残忍。
“准备!他们要攻城了!”铁蛋忽然喊道。
只见匈奴骑兵阵中推出了十几架云梯,梯身裹着湿牛皮,防火;梯脚装着铁轮,移动飞快。左贤王的狼牙棒往前一指,骑兵们推着云梯,像一群蚂蚁似的往城墙下涌来。
“放箭!”
“扔陶罐!”
箭雨和陶罐同时落下,陶罐在云梯上碎裂,辣椒面和石灰粉弥漫开来,匈奴骑兵们立刻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直流,不少人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好样的!”铁蛋拍着垛口叫好,忽然看见左贤王亲自提着刀,往城下冲来,金盔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瞄准那个戴金盔的!”铁蛋指着左贤王,对箭楼上的猎户喊道。
三支利箭同时射出,左贤王身边的两个护卫应声落马,他自己也被一箭擦过脸颊,留下道血痕。左贤王怒吼一声,勒住马,恶狠狠地瞪着城头,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撤!”左贤王捂着脸颊,声音里带着不甘。
匈奴骑兵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挣扎的战马。铁蛋瘫坐在城头,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看着城下的血迹在雪地里蔓延,忽然想起天宇临走时的话:“守关,就是守家。”
他抬头望向云州城的方向,那里此刻应该阳光正好,李嫂的豆腐摊前冒着热气,张掌柜的靛蓝布料在风中飘动。铁蛋握紧了手里的刀,刀面上还沾着匈奴人的血。
“弟兄们,”他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坚定,“咱们得守住,为了云州城的百姓,为了将军,也为了……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
城头上的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在晨雾中回荡,像一曲悲壮的战歌。黑石关的砖石冰冷坚硬,却因为这些握着刀枪的手,变成了一道谁也无法逾越的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