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狄道城笼罩在薄雾中。钟离昧在酒肆后院踱步,心里盘算着天宇可能的反应——依他看来,天宇坐拥强兵,又与刘邦貌合神离,没理由拒绝“西秦王”的诱惑。
忽闻脚步声,昨夜的幕僚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精壮的护卫,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钟离将军,”幕僚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意,“侯爷说了,霸王的美意心领,但边郡地处偏远,不敢妄议天下大事。这些薄礼,还请将军带回,权当边郡一点心意。”
锦盒打开,里面是十匹西域进贡的天马锦、五十斤上好的井盐,还有一柄氐族工匠打造的镶嵌宝石的弯刀——皆是边郡特产,价值不菲,却绝无半分应允之意。
钟离昧脸色一沉:“天侯爷这是何意?难道觉得霸王的承诺不够分量?”
“将军误会了。”幕僚语气不变,“侯爷说,边郡如今首要之务是防备匈奴,不敢分心他顾。至于天下之事,自有天命裁决,非边郡一隅所能干涉。”
这番话看似谦逊,实则是明确拒绝。钟离昧按捺住怒火,他不信天宇真的甘心屈居人下,定是在试探楚方的诚意。
“天侯爷是担心楚军诚意不足?”钟离昧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只要侯爷点头,三日之内,十万石粮、五千副甲胄便可送到漠南互市。若侯爷肯出兵袭扰刘邦侧翼,霸王愿再割河西三郡予侯爷!”
他以为抛出更大的诱饵,天宇定会动心,却见幕僚只是淡淡一笑:“将军的话,我会转禀侯爷。只是眼下天色不早,恐汉军斥候察觉,侯爷已备了车马,送将军一程。”
话说到这份上,再纠缠已无意义。钟离昧狠狠瞪了幕僚一眼,拂袖而去——他不信天宇真能拒绝如此诱惑,或许是怕事,或许是在观望,总有一日,这人会主动投向楚军。
送走钟离昧,幕僚立刻赶回侯府,将项羽的亲笔信和交涉过程一五一十禀报。天宇展开锦帛,逐字逐句细看,尤其是“西秦王”“函谷关以西”等字眼,目光冷冽如霜。
“项羽倒是大方。”天宇将锦帛放在烛火旁,火苗舔舐着边缘,却未烧透,“可惜,我要的,他给不了。”
张良道:“侯爷是想借这封信向刘邦施压?”
“不错。”天宇熄灭烛火,将半燃的锦帛收入铁盒,“刘邦猜忌心重,得知项羽拉拢我,定会坐立难安。到时候,我再把这封信‘献’给他,既能证明清白,又能让他明白——边郡若不稳,他的荥阳防线更难稳固。”
他转身对王敬道:“备一份奏折,就说楚使钟离昧秘访边郡,欲诱我反汉,已被斥退。另将此信誊抄一份,连同原信,派心腹快马送往长安,务必亲手交给刘邦。”
王敬迟疑道:“侯爷,原信送去,不怕刘邦借机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