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沉重的、难以移动的守城弩和所剩不多的火药上。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来人!”大康叫来几个负责火器的老兵,“把剩下的火药,分出一半,做成大的火药包,埋设在工事的主要出口和我们预设的撤退路线上!设置成绊发或者延迟引信!等我们撤出去后,把这些工事和通道,给他娘的点成烟花!特别是那些守城弩,带不走的,全部浇上火油,临走时点了!绝不能留给胥犴!”
“是!营长!”老兵们眼中闪过狠色,立刻着手准备。
“其他人,检查个人装备,带足箭矢,干粮和水!重伤员集中起来,到时候优先护送撤离!”大康一道道命令发出,尽可能地将撤退的准备工作做在前面。
就在东西两翼的防御刚刚有个雏形,王悍还没来得及传回消息时——
“轰!轰!”
东面,芦苇荡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在相对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孙老三埋设的火药雷被触发了!
几乎同时,东面负责警戒的士兵发出了警报:“敌军上岸了!好多!正在集结!”
而西面,负责监视的哨兵也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声音带着惊恐:“营长!西面!尘烟!大队骑兵的尘烟!距离不到五里了!”
大康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东西两路的敌人,几乎同时抵达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烁着寒芒,他面向所有士兵,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弟兄们!三面受敌,退路随时可能被断!怕不怕?”
短暂的沉默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不怕!”
“干他娘的!”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好!”大康须发皆张,“那就让胥犴和赫连勃勃看看,咱们镇荒城的兵,是不是泥捏的!各队就位!准备接敌!!”
“弩手上弦!”
“刀盾手在前!”
“火药准备!”
冰冷的命令和士兵们粗重的喘息、武器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小小的河岸工事,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倾覆的孤舟,却毅然亮出了它所有的獠牙,准备迎接来自三个方向的、毁灭性的冲击。
夜色深重,烽烟四起,大战一触即发。大康握紧了刀,目光死死盯住西面那越来越近、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他知道,最残酷的时刻,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