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荒城与望北城的快速发展,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口。流民、寻求机会的工匠、躲避战火的家庭、甚至一些在原籍地活不下去的小商人,纷纷涌入。人口结构的急剧变化,在带来劳动力和活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文化的冲突与融合。这不再是简单的管理问题,而是关乎人心向背、势力凝聚力的根本问题。
一、 隔阂与摩擦——无形的壁垒
问题首先在望北城凸显出来。这座以旧河谷营为基础扩建的新城,居民成分最为复杂。原林谷的居民(多为早期流民,已高度认同林凡的体系)、后期吸纳的各色人才、以及数量最多的原河谷营降卒和依附民,三者之间存在着清晰的无形壁垒。
生活细节上,矛盾无处不在。
原林谷居民早已习惯了严格的“五条规矩”,工具摆放整齐,公共卫生自觉维护,按贡献点制度劳作和分配。他们看那些原河谷营来的人,总觉得对方散漫、邋遢、甚至有些“不懂规矩”。
而原河谷营的民众,则觉得林谷来的人“死板”、“不近人情”。他们习惯了相对自由(或者说混乱)的生活,对于定点劳作、按工分吃饭、连上厕所都要去指定地方感到束缚和麻烦。尤其是一些原匪众,虽经劳动改造,但骨子里弱肉强食、占小便宜的习惯一时难改,偷奸耍滑、小偷小摸时有发生。
观念上的冲突更为深刻。
一次,在生产部组织的集体开挖水渠工地上,原林谷的监工严格按照标准要求沟渠的深度和宽度,一丝不苟。几个原河谷营的壮劳力觉得差不多就行了,为此发生了口角,差点演变成斗殴。虽然被及时制止,但双方心里的疙瘩更深了。
又如,在贡献点分配上,一些原河谷营的妇人擅长编织,速度快,但初期产品质量不稳定,被质检扣了贡献点,她们便觉得是林谷的人故意刁难“外人”。
甚至连孩子们的玩耍也能引发矛盾。林谷的孩子从小被教导纪律和协作,玩的游戏也多有规则;而原河谷营的孩子则更野性,打架争抢是常事,常常玩不到一起去。
最大的冲突,发生在一场祭祀活动上。原河谷营的一些老人,按照旧俗,宰杀了一只好不容易养大的羊,准备祭祀他们过去信奉的某个山野神灵,仪式颇为原始,甚至带点血腥。这在崇尚实用主义、淡化鬼神(林凡潜移默化影响)、讲究卫生的林谷体系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林谷居民认为这是“陋习”、“不洁”,而原河谷营的人则觉得这是对祖先和神灵的“亵渎”,双方情绪激动,对峙起来。
二、 林凡的抉择——疏导而非压制
消息迅速报到了林凡这里。铁叔的意见很直接:“主公,此风不可长!当以强力弹压,明确禁令,凡聚众闹事、传播巫蛊者,严惩不贷!必须让他们知道,在这里,就得守我们的规矩!”
阿竹则从稳定角度考虑:“强行压制恐激起更大反弹,尤其是望北城,新附之民太多,一旦骚乱,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暂且安抚,从长计议。”
姜宓秀眉微蹙,她深知文化认同的艰难:“堵不如疏。信仰与习俗乃民心所系,强行禁止,只会让隔阂更深。需寻一既能体现我城主导,又能包容、引导旧俗之法。”
林凡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意识到,这已不是靠一纸命令或武力威慑就能解决的简单问题了。这是两种不同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碰撞。处理不好,双城内部将永远存在裂痕,甚至可能从内部瓦解。
“铁叔的顾虑,我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林凡终于开口,声音沉稳,“但文瑾(姜宓)说得对,民心如水,宜疏不宜堵。我们要建立的,不是一个只有一种声音、一种习惯的牢笼,而是一个有共同核心、又能包容多样性的整体。”
他做出了几点决断:
第一,明确底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严厉惩处此次对峙中率先动手、以及任何借故挑起争斗、破坏生产、偷盗财物者,无论其来自何方。由仲裁小组公开审理,依“镇荒律”判决,树立律法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