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线危局(2 / 2)

雾里突然传来 “沙沙” 的轻响,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而是魂丝摩擦的动静,像有东西在地上爬。顾婉儿立刻停下脚步,蓝光往身后扫 —— 一道黑影正贴着地面飘过来,是幻境的 “守阵者”,由无数魂丝凝成,没有脸,只有一双银灰的眼,像两团鬼火,手里拿着根魂丝杖,杖顶泛着银灰光,杖尖的魂丝正往阿木的脚踝缠,丝上还带着君主的灵识标记,与南郊炸弹里的黑丝一模一样。

“小心身后!” 顾婉儿将残片的蓝光缠在阿木的长矛上,“刺它的杖顶!那是魂丝的源头,毁了杖顶,守阵者就会散!”

阿木立刻转身,长矛带着蓝光直劈守阵者的杖顶。守阵者想躲,顾婉儿的蓝光突然缠住它的腿,像道蓝色的绳,让它动弹不得。矛尖正好劈中杖顶,杖 “咔嚓” 断成两截,守阵者瞬间散成魂丝,被蓝光烧尽,雾里的灰气也淡了点。

顾婉儿不敢停留,赶紧往前跑。蓝光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停下 —— 树干上有个树洞,洞口泛着黑光,魂丝从洞里钻出来,缠在周围的树上,像张巨大的黑网,节点的青铜炸弹就在树洞里,表面的魂丝正随着雾的流动轻轻晃动,像在呼吸。

“就是这里!” 顾婉儿刚钻进树洞,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本源气味,比之前任何节点都重。树洞里的青铜炸弹比东郊、南郊的都小,却更精致,表面刻着 “魂祭” 二字,魂丝里的君主灵识更浓,几乎凝成了实体,像条小黑蛇,在丝里游动。

阿木守在树洞外,警惕地看着雾的方向:“婉儿姐,你快点,我总觉得雾里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顾婉儿点点头,将残片的光与自己的灵气缠在一起,慢慢往炸弹的魂丝上探。她不敢用阿木的灵气 —— 新兵的灵脉不稳,容易被君主的灵识缠上。蓝光碰到魂丝时,黑丝开始慢慢变淡,炸弹的黑光也渐渐减弱。可就在这时,雾里突然传来君主的声音,冰冷又得意:“最后一个节点也拆完了?正好,我在皇宫的地下等着你们,准备好见‘蚀魂始祖’了吗?他可是你们星隐族的老熟人,三百年前被初代圣女封印,现在…… 该醒了。”

顾婉儿的手突然一抖,蓝光差点碰到炸弹的 “魂祭” 二字。她赶紧稳住心神,加快速度中和魂丝。探测仪的红点变成绿色,倒计时只剩 “1 天”,比之前又少了两小时。“阿木,我们快撤!” 她拉着阿木往皇宫方向跑,心里沉到谷底 —— 始祖?和谢临听到的一样,这肯定是君主的终极阴谋,苏渺他们还不知道,必须尽快赶到皇宫,把一切说清楚。

雾里的君主笑声还在回荡,像根冰冷的针,刺在两人的背后。他们跑得很快,残片的蓝光在雾里划出一道细线,像在黑暗里留下的希望痕迹,却不知道,这道痕迹,正把他们引向更大的危机。

皇宫外的护城河结着薄冰,冰面泛着淡灰的光,是本源气染的。寒风卷着灰雾,裹着整座皇城,城墙上的守军早就撤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城楼,在雾里像个沉默的巨人。

苏渺抱着小宇站在城门下,阿澈跟在身边。三人刚拆完最后一个西北节点 —— 那是个藏在废弃驿站地下的节点,守阵者是个用驿卒骸骨做的蚀魂傀儡,傀儡的核里也有君主的魂丝。此刻小宇靠在苏渺怀里,小脸苍白,三界心核的金红光流弱得像风中烛火,刚才拆节点时,他为了护住苏渺,被傀儡的魂丝缠上,灵识耗了不少。

“赵将军他们怎么还没来?” 小宇的声音带着疲惫,手指抓着苏渺的衣襟,金红光流往皇宫里探,光里泛起极淡的黑,像墨汁滴进清水,慢慢扩散,“皇宫地下有股好强的气,比君主的气还厉害,像有什么东西在睡觉,气里还缠着星隐族的古纹,是‘魂祭阵’的纹!娘的札记里画过,说这阵能献祭灵识,唤醒沉睡的东西。”

苏渺赶紧掏出母亲的札记,快速翻到 “魂祭阵篇”—— 泛黄的羊皮纸上,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写着几行字:“魂祭阵,以七地脉节点为引,以皇城地下中枢为核,献祭三心持有者之灵,可唤醒蚀魂始祖。始祖醒,则两界屏障碎,人间化为蚀魂炼狱。三百年前,初代圣女以自身灵识为锁,将始祖封印于中枢之下,需七节点气与三心灵气,方可解开封印。”

他的手突然发抖,札记差点掉在地上。之前拆节点时,每个节点的炸弹里都有君主的魂丝,现在终于明白 —— 君主的目标根本不是启动异界召唤阵,是唤醒始祖!他们拆的每个节点,都是在帮君主凑齐 “阵引”,把节点的地脉气全引到地下中枢,给始祖的封印 “松绑”!

“我们…… 我们被骗了。” 苏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看着怀里的小宇,又看了看身边的阿澈,“拆节点不是在保护人间,是在帮君主唤醒始祖,我们做了君主的‘帮凶’。”

阿澈的脸色也变了,握紧手里的剑:“那现在怎么办?节点都拆完了,阵引肯定已经够了,始祖的封印……”

“别慌。” 苏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娘的札记里肯定有破解的办法,她不会只写危险,不写解法。” 他继续翻札记,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一行用血迹写的小字,是母亲最后加上的:“魂祭阵,非只能献祭,亦能封印 —— 三心归位,以自身灵识为引,可加固封印,复困始祖三百年。初代圣女能做到,我们亦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是赵承和陈五,他们骑着两匹快马,马身上的鬃毛都结了冰。赵承的玄甲上,血和黑液混在一起,肩甲的裂痕更大了,星纹只剩一点微光;后面是谢临和小马、周虎,谢临的药箱破了个大洞,醒灵草散了一路,小马的手臂上缠着绷带,显然拆节点时受了伤;最后是顾婉儿和阿木,顾婉儿的青铜残片边缘泛着灰,阿木的长矛尖也断了,两人的衣服都被雾打湿,冻得瑟瑟发抖。

“苏公子!我们来了!” 赵承勒住马,声音沙哑,他从马上跳下来,玄甲的甲片发出 “咔嗒” 响,“节点都拆完了,可君主说…… 说要唤醒什么‘蚀魂始祖’,还说我们拆节点是在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婉儿赶紧跳下马,把在北郊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谢临也补充了南郊听到的 “始祖” 二字,赵承则说了东郊兽王核里的君主魂丝。

苏渺将札记递给众人,手指在 “魂祭阵” 的字上划过:“娘早就知道君主的阴谋 —— 三百年前,初代圣女把始祖封印在皇宫地下,现在君主想唤醒他。我们拆的七个节点,是解开封印的‘钥匙’,现在节点的气肯定已经引到地下中枢,始祖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谢临蹲下身,用探测仪对着皇宫地下。屏幕上的绿色节点旁,冒出个巨大的黑红点,是魂祭阵的中枢阵眼,阵眼周围泛着黑红的光,像颗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周围的地脉线就亮一下,显然阵眼已经开始吸收节点的气了。“阵眼的气快满了,再过一天,气就会冲破初代圣女的灵识锁,到时候君主只要抓住我们三个心核持有者,献祭给阵眼,始祖就会醒。”

小宇突然抓住苏渺的手,金红光流往阵眼方向探得更深,光里映出丝淡金的光,像烛火般微弱,却带着熟悉的温暖:“我感应到初代圣女的灵识了!她还在阵眼旁,用自己的残识压制阵气,可她快撑不住了,灵识只剩一点,像快灭的灯。”

众人都沉默了。寒风卷着护城河的灰雾,吹在脸上像刀割。皇宫的城门紧闭,里面的本源气越来越浓,阵眼的黑红光透过城墙,映在地上,像道血色的痕。倒计时只剩一天,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还都带着伤,灵气所剩无几,可面对的,是即将苏醒的始祖,和虎视眈眈的君主。

“我们不能放弃。” 苏渺握紧守心镜,红光在掌心亮起来,映得他眼底也亮着光,“娘的札记里说,三心归位能加固封印,初代圣女能做到,我们也能。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地下中枢的阵眼,在君主献祭我们前,用三心的灵识,给始祖的封印‘加锁’。”

赵承举起长剑,玄甲的星纹重新亮了点,像团微弱却坚定的火:“士兵们!玄甲军的职责是守护人间,从入伍那天起,我们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今天就算战死在皇宫地下,也要守住封印,不让始祖出来,不让百姓变成蚀魂者的食物!”

士兵们纷纷举起青铜盾,淡微光在盾上连成一片,像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墙。小马握紧手里的矛,声音虽小却坚定:“我要替哥哥守住人间,不让他白死。” 阿木也举起断了尖的矛:“我也守,我想让妹妹在天上看到,我在保护她喜欢的人间。”

顾婉儿将青铜残片贴在城门上,蓝光与城门的古纹呼应,城门 “咔嗒” 一声开了条缝:“皇宫的密道在御书房地下,娘的札记里画了路线,我们从密道下去,能直接到中枢石室。”

众人跟着顾婉儿走进皇宫,城门在身后慢慢关上,像关上了最后一道防线。皇宫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在宫殿间穿行,发出 “呜呜” 的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唱着悲壮的歌。

皇宫的密道藏在御书房的书架后,书架上的书早就被搬空了,只剩下积满灰尘的书架,轻轻一推,就露出个黑沉沉的入口。密道的墙壁上刻着星隐族的封魂纹,只是纹路早已褪色,只剩淡淡的金色痕迹 —— 是初代圣女当年封印始祖时留下的,三百年了,这些纹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灵气,像在指引方向,又像在诉说当年的牺牲。

众人举着火把往密道深处走,火把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无数个跳动的幽灵。密道里很静,只能听到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有水滴从头顶的岩石上滴下来,“嗒” 一声落在地上,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 —— 是地下石室的光。

石室很大,约有半个操场大,中央放着个巨大的青铜棺,足有两人高,棺身刻满密密麻麻的封魂纹,纹里泛着丝淡金的光,是初代圣女的灵识残片,正和棺里的黑红气对抗。棺周围的地脉线泛着黑红,像血管似的,从四面八方往棺里输送着节点的气,每根地脉线都在轻轻跳动,像在给始祖 “输血”。

“就是这里!” 小宇从苏渺怀里下来,金红光流往青铜棺上探,光里的淡金光与棺上的残识呼应,形成一道细光,“圣女奶奶的灵识快散了,封魂纹已经开始裂了,你看 ——” 他指着棺身的一道纹,纹里的淡金光已经断了,黑红气正从裂缝里往外渗,“再撑不到一个时辰,棺里的气就会冲破封印,始祖就会醒!”

苏渺、阿澈、小宇立刻手拉手,三心的光流 —— 绯红、淡红、金红 —— 像三道彩带,往封魂纹上钻,与淡金光融合。裂开的纹开始慢慢愈合,黑红气也收敛了点,棺周围的地脉线跳动得也慢了。

可就在这时,石室的入口突然传来 “轰隆” 巨响。密道的岩石塌了下来,蚀魂君主的身影从碎石里冲出来,他的身体比之前大了一倍,由浓黑的本源气组成,手里的骨杖骷髅头泛着黑红的光,杖尖的魂丝像毒蛇似的,直往小宇方向缠:“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抓你们!本来还想等阵气满了再请你们来,现在…… 正好提前献祭!”

他举起骨杖,本源气像道黑色的瀑布,往三人方向砸:“今天,我就要用你们的三心,唤醒始祖!让整个人间,都变成我蚀魂者的地盘!你们的母亲、初代圣女,都挡不住我,你们也一样!”

赵承和陈五立刻举盾上前,盾面的星纹与君主的气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盾身开始慢慢裂,淡红的星纹光一点点变暗。士兵们冲上来,用身体顶住盾,玄甲被气浪扫中,发出 “咔嚓” 的脆响,鲜血瞬间染红了甲片,小马的手臂被气浪擦到,立刻起了水泡,却仍死死顶住盾,不肯后退一步。

“谢先生!顾婉儿!帮我们稳住封魂纹!” 苏渺的声音带着吃力,三心的光流全用来对抗君主的气,根本没法分神加固封印,“我们要在始祖醒前,守住封魂纹,别让君主靠近青铜棺!”

谢临和顾婉儿赶紧上前。谢临将最后几块残片的光全注入封魂纹,顾婉儿则用青铜残片的蓝光缠住棺周围的地脉线,试图阻止地脉气往棺里输。淡金光越来越亮,封魂纹的裂也愈合得更快,可君主的气太强,赵承他们的盾阵已经开始往后退,士兵们的脸色越来越白,灵气快耗光了。

君主彻底怒了,骨杖往青铜棺上挥,本源气像道黑剑,直劈封魂纹:“我不会让你们得逞!始祖醒了,你们都会死!你们的亲人、你们守护的百姓,都会变成蚀魂者的食物!” 他突然将骨杖插进自己的身体,本源气像疯了似的往棺里灌,“我把我的灵识都给始祖!只要他醒,我愿意当他的‘容器’!到时候,我们合二为一,变成‘君主始祖’,就算是三心共鸣,也杀不了我们!”

青铜棺的封魂纹剧烈晃动,刚愈合的裂又开始变大,里面传来 “咚咚” 的声响,像巨人的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震得石室的岩石都在掉渣。棺里的黑红气越来越浓,从裂缝里涌出来,缠在石室的地脉线上,像要把整个石室都裹住,变成一个巨大的魂祭阵。

小宇的金红光流突然暴涨,三界心核的气全往封魂纹上灌:“哥哥,阿澈哥,再加把劲!始祖快醒了,我们不能让他出来,不能让娘和圣女奶奶的牺牲白费!”

苏渺和阿澈也将最后的灵气注入光流。三心的光与初代圣女的残识融合,织成道金色的光盾,往棺上压,封魂纹的裂开始慢慢缩小,黑红气也收敛了点。可倒计时只剩最后一个时辰,棺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光盾也开始晃动,苏渺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君主的灵识在黑红气里狂笑,声音穿透石室,像冰碴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没用的!一个时辰后,始祖一定会醒!你们的灵气快耗光了,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会让始祖先吃了你们的灵识,再吃遍人间的灵识,让整个世界都变成我们的乐园!”

苏渺握紧守心镜,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阿澈和小宇 —— 阿澈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淡红光流弱得像细线;小宇的眼睛半睁着,金红光流也在晃动;再看赵承他们,赵承的盾已经碎了一半,陈五的手臂被骨片划伤,鲜血直流;谢临的手在发抖,残片的光快灭了;顾婉儿的青铜残片也泛着灰,蓝光弱得几乎看不见。

可他不能退。身后是密道,密道外是皇宫,皇宫外是人间,是无数等着他们守护的百姓,是母亲和初代圣女用生命护住的人间。

“我们…… 不能输。” 苏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就算灵气耗光,就算灵识散了,我们也要守住封印,不能让始祖出来。”

阿澈和小宇用力点头,光流又亮了点。三人的手抓得更紧,三心的光与圣女的残识缠在一起,像道金色的锁,死死锁着青铜棺。

石室里的金光与黑红光激烈碰撞,始祖的心跳声、君主的狂笑声、士兵的呐喊声混在一起,倒计时的沙漏还在慢慢流逝。最后的一个时辰,最后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而青铜棺的封魂纹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一道指宽的缝。黑红气从缝里涌出来,在石室里凝成一双巨大的眼睛 —— 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眼白是银灰的,正死死盯着苏渺三人,带着三百年的怨恨与饥饿。

始祖的意识,已经开始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