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主迷踪(2 / 2)

水晶瓮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黑雾顺着顾砚的血痕往外爬,在石地上织成网状。苏渺举起守心镜,镜面红光将黑雾逼退半尺,却在瓮底看到行小字:“永乐十三年,星隐圣女献子,换地脉百年安宁。”

“母亲不是自愿献祭的。” 他猛地看向顾婉儿,血契烙印的灼痛让视线模糊,“她是被当成了孕育影主残魂的容器!”

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星盘吊坠的碎渣从掌心滑落:“所以…… 我才是……”

话未说完,石室穹顶突然裂开。沈青崖的身影悬在缺口处,黑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柳先生和影阁死士,二十七柄匕首同时指向三人。“婉儿说得对。” 沈青崖的黑袍下伸出无数触须,缠住水晶瓮,“她是影主选定的新容器,而你,渺儿,要做她的祭品。”

守心镜碎片骤合,这次却没有分开。红光顺着苏渺的血脉往水晶瓮冲去,与黑雾撞在一起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入:母亲在祭坛上的哭喊震碎烛火,玄甲卫将军自刎时溅起的血珠凝成莲花,影主被封印时的狞笑里混着婴儿啼哭…… 还有张模糊的脸,戴着与沈青崖相同的面具,正在给襁褓中的婴儿喂黑色药汁。

“是你!” 苏渺指着沈青崖,血脉共鸣让他看清了对方面具下的脸 —— 那是张被岁月侵蚀的青年面容,与壁画中影主侍从的画像分毫不差,“你不是我舅舅,是三百年前影主的贴身侍从!你用禁术活了三百年,就是为了复活他!”

沈青崖的面具突然碎裂,露出张与壁画中侍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月牙形疤痕。“不愧是星隐族最后的血脉。” 他的黑袍下伸出无数触须,缠住水晶瓮,触须尖端渗出的黑血滴在地上,立刻长出黑色藤蔓,“可惜太晚了,换血仪式已经开始。”

顾婉儿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黑雾正顺着她的七窍往里钻,眉心的莲花印忽明忽灭。顾砚扑过去抱住妹妹,自己的梅花胎记却突然发烫,与瓮底的守心镜产生共鸣,石地上的黑网突然转向,往他心口爬去。“用我的血!” 他撕开衣襟,长剑划破心口,血珠落在妹妹眉心,“我也是影主后裔,让我代替她!”

血契的红光与守心镜的白光在石室中央交织,形成道贯穿天地的光柱。苏渺在光柱中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正站在祭坛上,将半块守心镜塞进刚出生的婴儿襁褓 —— 那是他自己,襁褓里还躺着个一模一样的婴儿,被母亲含泪贴上符咒,送入暗渠。“守住镜碎…… 别让双生契…… 合二为一……” 母亲的声音在光柱中消散时,苏渺突然明白,那符咒上的字迹,与谢临药囊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沈青崖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被光柱撕成碎片,飘落的黑袍化作无数飞蛾。柳先生试图引爆藏在暗处的瘴气弹,却被赵将军的玄甲死死压住,两人在化灵雾中同归于尽,玄甲崩裂的碎片上,星纹仍在倔强地闪烁。水晶瓮的黑雾渐渐消散,露出里面的半块守心镜,与苏渺手中的碎片终于拼合成完整的圆形。

镜面亮起的瞬间,苏渺看到了最后的真相:三百年前的影主不是别人,正是星隐族的初代族长,因修炼禁术走火入魔,才分裂出影阁的邪念。双生契不是契约,是族长为了镇压邪念设下的封印,而他与孪生兄弟,正是封印的两半。

“哥!” 顾婉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少女的身体已经恢复实体,只是眉心多了个淡红色的莲花印,像滴凝固的血,“看那里。”

守心镜的背面,在完整拼接后显露出行新的字迹,用星隐族的古体书写:“影主残魂藏于紫宸殿龙椅,需双生血脉同破,缺一不可。”

石室开始剧烈震颤,穹顶落下的碎石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化灵雾。苏渺将完整的守心镜塞进顾砚怀里:“你们带婉儿从密道走,去顾府等我。” 他指向石壁上的逃生图,图中通往顾府的岔路上标着朵小小的紫背天葵,“我去紫宸殿。”

顾砚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血契烙印与他的产生共鸣,烫得像块烙铁:“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苏渺掰开他的手,指尖触到对方袖口下的毒纹,已经蔓延到肘部,“婉儿需要人保护。” 他忽然笑了,像极了云麓山初见时的模样,只是眼角多了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别忘了,我还有谢临给的解毒丹,至少能撑到紫宸殿。”

当苏渺冲出观星台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京城的方向传来阵阵钟鸣,急促得像是催命符,显然是宁王借着地脉异动发动了宫变。他摸出怀中的《山河社稷图》残卷,昨夜新增的朱砂标记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 —— 紫宸殿龙椅下方的暗格,标注着个极小的双生契符号。

守心镜虽然完整,却总让他觉得缺了什么。直到路过靖安侯府的废墟时,他才猛然想起:沈青崖临终前的眼神,不是不甘,是解脱。那个活了三百年的侍从,或许早就想结束这场被诅咒的闹剧。废墟里残留的玄甲碎片上,刻着行小字:“双生聚,地脉崩。”

紫宸殿的厮杀声越来越近,金铁交鸣中混着孩童的哭嚎。苏渺握紧腰间的短刀,守心镜在怀中微微发烫,镜背的字迹似乎正在变化。他知道,真正的影主还没现身,而双生血脉指的,从来不是他与顾砚 —— 星隐族与玄甲卫的混血,影主邪念与正魂的继承者,从出生起就是枚硬币的两面。

龙椅上方的穹顶突然落下道黑影,苏渺本能地举起守心镜。镜面反射的光线中,他看清了来人的脸 —— 那是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左眉骨的梅花胎记正在流血,滴落在龙椅扶手上,立刻晕开朵小小的血莲。

“终于见面了,另一个我。” 黑影笑着拔出匕首,刀刃上的符文与守心镜完全相同,只是纹路是倒着的,“母亲当年用秘法将你我分开,就是怕双生血脉合体会唤醒影主。可惜啊,她算错了最后一步。”

苏渺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原来母亲当年生下的是双胞胎,而他的孪生兄弟,才是被影阁养大的真正祭品。守心镜在掌心剧烈震颤,镜面映出龙椅下方的暗格里,静静躺着半块血契烙印 —— 与他掌心的恰好组成完整的双生脸谱,脸谱的嘴角,正缓缓勾起抹狞笑。

宫门外传来顾砚的呼喊,越来越近,还混着谢临标志性的药粉香气。苏渺看着眼前的孪生兄弟,忽然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双生契不是封印,是解药,需要两个分体的血脉融合,才能彻底净化影主的邪念。但他更清楚,眼前的兄弟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匕首正带着风声刺向他的心口,刀刃上倒映出的龙椅暗格,不知何时已渗出粘稠的黑雾,与三百年前的影主残魂渐渐重合。

“你知道母亲为什么给你取名‘渺’吗?” 孪生兄弟的匕首离他心口只剩三寸,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亲昵,“因为‘渺’字拆开,是‘沙’与‘目’—— 她早就知道,你我终会像沙粒般,在影主的注视下融为一体。”

守心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共鸣,镜背的字迹彻底清晰:“双生契,非生即死。”

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