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紫玉惊变(2 / 2)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机括弹动声骤然响起!那严丝合缝的盒盖猛地向上弹开了一条缝隙!

苏渺和顾砚同时屏住呼吸。苏渺定了定神,轻轻掀开盒盖。

盒内铺着深紫色的丝绒衬垫。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剔透的紫色玉牌。玉质温润如水,却又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在窗棂透入的光线下,内部仿佛有氤氲的紫色云雾在缓缓流动,流转着神秘而深邃的光华。玉牌边缘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藤蔓纹路,中心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篆体字——“赦”!这字体苍劲古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血腥气。仅仅是目光触及那个“赦”字,苏渺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面对着某种古老而森严的审判。

“紫血玉!”顾砚低呼出声,温润如玉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谢家‘赦罪令’!非关乎家族存亡、嫡系血脉生死大事,绝不动用!”他看向苏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凝重,“谢临将此物交托于你……他面临的,恐怕是真正的绝境追杀!而且,是来自他家族内部最核心力量的倾轧!”

苏渺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谢临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在脑海中闪过,他离开时那抹沉重的阴霾此刻化作了惊涛骇浪,狠狠拍打在苏渺心上。家族内部的倾轧?绝境追杀?谢临他……

就在这时,苏渺的目光被玉牌下方压着的一角吸引。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轻轻移开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血玉牌。纸,上面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复杂的地形——连绵起伏的山峦、蜿蜒的河流、几处特意标注的险要关隘。地图一角,画着一个不起眼的、形如三颗星辰环绕一滴水珠的奇特标记。

“这是……西南边境的十万大山?”顾砚凑近细看,眉头紧锁,“这星辰水珠标记……闻所未闻。”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一条用朱砂特意描红的、极其隐蔽的穿越群山的路线,最终点在一个名为“落魂涧”的险恶之地旁,那里画了一个小小的、滴血的匕首符号。

十万大山?落魂涧?滴血的匕首?这一切与谢临的家族危机有何关联?这神秘标记又指向何处?无数疑问如同乱麻般在苏渺脑中缠绕。然而,就在他试图将羊皮纸完全展开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木盒衬垫被紫血玉压住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

“咦?”他感到指腹下的丝绒衬垫触感有异,似乎比周围略硬,且边缘有极其细微的凸起。他小心翼翼地将衬垫那一角掀起。只见衬垫下方,并非平整的盒底,而是被巧妙地挖出了一个浅浅的方形暗格!

暗格中,没有书信,没有印信,只有一枚孤零零的、拇指盖大小的薄玉片。玉片呈深沉的墨绿色,近乎黑色,表面没有任何雕琢纹饰,光洁如镜。然而,就在苏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这枚墨玉片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震颤感,毫无征兆地、如同细微的电流般,猛地从苏渺心口的位置传来!是他贴身佩戴的那枚、从未离身的生母遗物——青玉玉佩!这玉佩此刻正隔着衣料,紧贴着他的肌肤,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热的、带着微弱共鸣的悸动!仿佛沉睡的幼兽,被这枚墨玉片的气息所唤醒!

苏渺如遭雷击,猛地缩回手,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隔着衣物紧紧攥住那枚正在微微发热、与墨玉片产生神秘感应的青玉玉佩。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冰冷寒意交织着,瞬间席卷全身。

这枚墨玉片……是什么?

这枚墨玉片……为何会引动母亲遗物的反应?

它和谢临的家族危机,又有什么联系?

那个十万大山深处的“落魂涧”和滴血匕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是谢临被迫逃亡的目的地,还是……敌人为他设下的致命陷阱?

顾砚也察觉到了苏渺瞬间剧变的脸色和僵直的身体,以及他死死捂住心口的动作。“渺渺?”他关切地低声询问,目光敏锐地扫向那枚引发异动的墨玉片,又看向苏渺瞬间失血的唇色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苏渺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松开捂着心口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再次看向暗格中那枚墨绿色的玉片,玉片依旧静静躺着,表面光洁,映着窗外微光,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潭,散发着无声的寒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召唤感。玉佩的悸动虽然随着他指尖的离开而平复,但那瞬间血脉相连般的触动,却像烙印般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顾师兄……”苏渺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微颤,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深处,那层惯有的清冷脆弱之下,第一次燃起了一种近乎灼热的决绝火焰,那火焰深处,又分明跳跃着对至交安危的深切恐惧,“谢临他……等不了三日了。”

他的目光扫过案上那象征着谢临身陷绝境的“紫血赦罪令”,扫过那张指向未知凶险之地的羊皮地图,最后死死定格在那枚神秘的墨玉片上。窗外,暮色正悄然四合,如同巨大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吞噬着白昼最后的光亮。

三日期限,还剩两日。

而前路,已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