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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室微光与薄荷香踪(1 / 2)

苏渺在萧执庇护下逐渐褪去惊弓之鸟的瑟缩,那份深埋的敏锐却悄然苏醒。

废弃庭院里一株野薄荷成了他短暂自由的见证,也引来不速之客。

当陌生青年带着药香突兀出现,苏渺被萧执瞬间护在身后的刹那——

他嗅到了对方身上与汤药里如出一辙的、名为“三月醉”的毒息。

地下石室昏沉依旧,唯有一盏油灯在角落噼啪作响,将苏渺单薄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长、晃动。距离被萧执从那场冰封地狱里拖回来,已过去整整十日。高热褪去后遗留的虚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隐隐的钝痛。他蜷在铺了厚厚陈旧棉褥的石床上,身上盖着萧执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温暖的薄被。

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苏渺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绷紧了脊背,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猛地抬头看向门口,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直到那高大沉默的身影完全踏入昏黄的光晕里,熟悉的轮廓驱散了石室的阴冷,苏渺绷紧的弦才悄然一松,抿了抿干裂的唇,低低唤了一声:“……大人。”

萧执手中端着一个粗陶碗,腾腾热气带着浓郁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他走到石床边,将碗放在旁边一个充当桌子的粗糙石墩上,目光扫过苏渺苍白依旧却不再死气沉沉的脸,最后落在他攥紧被角的手上。

“喝药。”声音是一贯的冷硬,没有多余的字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苏渺顺从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粗粝温热的碗壁时微微瑟缩了一下。他双手捧起那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陶碗,凑到唇边。浓黑的药汁苦涩得惊人,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难以入口的味道,霸道地冲撞着味蕾,直抵喉咙深处。胃里一阵翻搅,苏渺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闭上眼,几乎是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吞咽下去。每一口都伴随着细微的颤抖和眉心痛苦的蹙起。

萧执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少年纤细脆弱的脖颈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起伏,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他清晰地记得十天前把他从雪堆里挖出来时,那身体冰冷僵硬得如同尸体。如今这点微弱的活气,是他用一碗碗滚烫的药汁和近乎严苛的看护,一点点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东西,在萧执冷硬的心底无声沉淀。他不再是任务清单上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代号“癸卯七”,他是苏渺,一个活生生、会怕苦、会在他出现时放松下来的少年。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苏渺放下碗,额上已沁出一层细密的虚汗,唇色被药汁染得发乌,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那极致的苦涩折磨得不轻。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不适。

“苦……”一声极轻微、带着点委屈气音的喟叹,几不可闻地从他唇齿间逸出,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寂静的石室。

萧执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他见过苏渺在靖安侯府下人棍棒下的隐忍沉默,见过他在冰天雪地里濒死的绝望,却从未听过他流露出这样一丝近乎依赖的软弱。这声无意识的“苦”,像一枚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包裹在他心外那层名为“任务”和“责任”的厚茧,露出底下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分辨过的情绪——一丝极淡的心疼,混杂着一种“他总算愿意在我面前显露一点真实”的莫名慰藉。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从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瓦罐里,摸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东西。动作有些生疏地打开,里面是几颗圆滚滚、色泽暗红的蜜饯果子。他捻起一颗,递到苏渺唇边。粗糙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少年冰凉柔软的唇瓣。

苏渺怔住,惊讶地抬眼看向萧执。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冷峻的侧脸线条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丝。他迟疑了一下,张开嘴,任由那颗裹着厚厚糖霜的蜜饯落入舌尖。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霸道地驱散了残留的苦涩,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抚慰。他含着蜜饯,腮帮子微微鼓起,舌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那点珍贵的甜意,一直紧绷的身体线条,终于彻底地、柔软地放松下来,重新靠回身后的石壁。一种奇异的安宁感,随着那丝丝缕缕的甜,悄然流淌在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里。

日子在昏沉与药香中缓慢流淌。苏渺的身体像是久旱龟裂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分休养带来的滋养。咳嗽的频率明显低了,呼吸时肺腑间的刺痛也减轻许多,苍白的面颊终于透出一点活人应有的、极淡的血色。石室虽然阴冷,却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雪与恶意,成了他生命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之所”。

他开始有更多清醒的时间。目光不再总是空茫或惊惧,而是带着一丝初生幼兽般的好奇和小心翼翼的探索,打量着这方寸之地。视线掠过石壁缝隙里顽强钻出的几缕灰绿色苔藓,落在墙角堆放整齐的柴薪,最后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石门——门外,是萧执的世界。

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会追随着那个沉默如山岳的身影。看萧执一丝不苟地擦拭他那柄从未离身的漆黑短匕,刃身在幽暗中偶尔闪过一道雪亮的寒光;看他沉默地对着石壁上悬挂的简陋地图沉思,指尖划过某些特定的位置,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冷肃;看他为自己端来饭食和药汤,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多余晃动。苏渺渐渐能从萧执细微的动作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男人起身或转身时,偶尔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制了一下左肩。呼吸的频率也会在那一刻发生极其微妙的改变,深长一分,又迅速恢复如常。

一次,萧执将药碗放在石墩上,动作间左肩似乎被什么牵扯,他极轻微地蹙了下眉。这瞬间的变化被一直默默观察的苏渺捕捉到了。他捧着温热的药碗,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大人……您的左肩……是不是有伤?”

萧执准备离开的身形骤然定住。他缓缓转过身,深潭般的黑眸看向苏渺,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审视的穿透力,仿佛要看清少年问出这句话的根源是关心还是试探。

石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油灯燃烧的哔剥声。苏渺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捧着碗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发白。他垂下眼,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几乎以为自己的僭越会引来雷霆之怒。

然而,预想中的冷斥并未到来。片刻后,萧执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旧伤。无碍。”

只有三个字,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苏渺心湖,激起圈圈涟漪。他知道了!大人真的带着伤!这伤是为了救他时落下的?还是更早之前?一股混杂着愧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涌上心头,让他喉咙有些发堵。他不敢再追问,只是将脸埋进药碗升腾的苦涩热气里,小口喝着,心头那份沉甸甸的依赖感,却在这一刻悄然加深,融入了更多复杂难言的情愫。

又过了两日,午后难得的短暂静谧。苏渺靠在石壁上,目光落在墙角那几缕苔藓上。久居地下,不见天日,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光线和新鲜空气的渴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着他的心神。他几次偷偷看向门口,又飞快地垂下眼睑。

萧执正就着油灯的光,仔细检查一张写满密语的薄绢,眉头紧锁。石室里的空气滞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当他再次抬眼,目光不经意掠过苏渺时,恰好捕捉到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对门外世界的强烈渴望,以及被强行压抑的落寞。那眼神,像被关在笼中许久、渴望振翅的雏鸟。

萧执握着薄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他沉默地将薄绢收起,塞入怀中暗袋。动作间,左肩那处旧伤似乎又被牵动,带来一阵熟悉的钝痛,提醒着他外面世界的危险与自身的责任。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油灯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将苏渺整个笼罩。

“想出去?” 萧执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低沉而平静,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苏渺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惶恐和不安覆盖。他用力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想!外面…危险……”他下意识地往石壁里缩了缩,仿佛那冰冷的石头能给他安全感。靖安侯府狰狞的面孔、呼啸的寒风和刺骨的冰冷瞬间涌入脑海,让他刚刚升起的那点渴望瞬间冻结。

“无妨。”萧执打断了他的恐惧,语气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此处隐秘,外围有布置。片刻透气,可。”他言简意赅,却透着一股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他走到石门前,没有立刻开启,而是侧耳凝神细听了片刻,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常动静,这才伸手,握住门旁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石块,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和力道,旋转、按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