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旧痂(1 / 2)

烛火在石壁上跃动,将苏渺骤然苍白的脸映得透明。他猛地抽回手,宽袖仓皇滑落,像受惊的蝶翼收拢伤痕。

“是…旧伤。”他声音轻得散进风里,脖颈低垂,露出脆弱的后颈骨。

萧执的指节僵在半空。那绝非普通旧伤——三寸长的刀疤叠着烫痕,边缘增生扭曲如蜈蚣,分明是经年累月的虐打。他想起雪地里少年单薄的脊背,原来冰层之下还有更深的黑暗。

“谁做的?”三个字碾着血气从齿缝挤出。暗卫统领惯于审问,此刻却怕听到答案。

苏渺指尖抠进掌心,靖安侯府阴冷的祠堂、嫡兄狞笑的脸、滚烫的香炉烙上皮肤时的焦糊味…记忆毒蛇般噬咬神经。他踉跄退后,脊背撞上冰冷的石壁,喉间涌起铁锈味。

“别过来!”失控的尖叫刺破寂静。

萧执顿住脚步。昏暗中他看清少年瞳孔涣散,那是被逼至绝境的兽类才有的眼神。

炭盆噼啪炸响,苏渺在声息中倏然回神。他蜷缩墙角,冷汗浸透里衣。

一件厚绒氅衣忽然罩下,带着铁锈与松针的气息——是萧执惯穿的。氅衣裹得严实,只露出他一双惊惶未定的眼。

“披着。”萧执转身走向药柜,背影绷成冷硬的弓,“伤要换药。”

苏渺怔怔攥紧氅衣边缘。暖意裹挟陌生温度爬上四肢百骸,竟压过了记忆里的寒。

药膏清凉覆上手腕时,苏渺颤了颤。萧执动作生涩却极轻,刀茧擦过皮肤,激起细微战栗。

“这药…止疼。”他忽然开口,目光钉在狰狞伤疤上,“以后疼了就说。”

烛泪滚落,苏渺看见对方紧蹙的眉心——这张永远冰封的脸,竟裂开一道名为愤怒的缝隙。不是为了任务,是为他。

“为什么救我?”鬼使神差地,他吐出盘桓心底的疑问,“我只是个…灾星。”

萧执包扎的手骤然收紧。

“你不是。”他斩断话头,将药瓶塞进苏渺掌心,“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子夜时分,骤雨敲窗。

萧执被密信急召出洞。铁门合拢前,他将一枚骨哨按进苏渺手心:“吹响,三息内必有人至。”

骤雨淹没了马蹄声。苏渺抱膝坐在炭盆边,骨哨棱角硌着掌心。萧执的话在脑海翻腾——“活着就是报复”。真的可以吗?他摸向怀中生母遗留的玉佩,这是他被诬陷偷窃、遭鞭刑的“罪证”,却也是唯一能证明“苏渺”存在过的信物。

狂风撞开北窗!

一道黑影狸猫般翻入,湿淋淋的匕首直刺苏渺心口!竟是白日送粮的哑仆!

求生的本能压倒恐惧。苏渺翻滚躲闪,匕首擦过氅衣深深扎进草垫。他想起萧执教的招式,抓起药钵砸向对方眼窝——

“呃啊!”哑仆捂眼痛嚎。苏渺趁机扑向骨哨,却被铁钳般的手扼住脚踝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