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秋禾脱力地松开手，瘫软下去，眼泪混着血污淌下。
铃铛不敢再耽搁，将伤药和饽饽塞进秋禾手能碰到的地方，然后悄无声息地拉开门缝，确认无人后，迅速溜了出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柴房重归死寂，秋禾趴在草堆上，剧痛难忍，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等死！她艰难地挪动手指，摸到那块冰冷的饽饽，一点点用力掰开，送入口中，和着眼泪血水一起咀嚼吞咽。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她已经堵上自己和铃铛的性命！要么，找到证据，绝地翻身。要么，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每一天对于秋禾来说都是度日如年，除了伤痛，还有绝望。她时刻绷紧神经、竖起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每一次脚步声都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又沉重地落下。
第三天夜里，那扇门再次被轻轻地推开了。
依旧是铃铛。
但她这次的样子更加狼狈，发髻散乱，裙角沾满了泥污，脸上也毫无血色，一进来就软倒在地，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铃铛姐！”秋禾的心瞬间揪紧，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别动……”铃铛的声音颤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东西——不是食物，也不是水，而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布包。
“我去了府后那条巷子最破的那家杂货铺，老板起初不肯说，我把我攒了半年的月钱都给了他……”
她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他说……前几天确实有个脸生的婆子……遮遮掩掩地来买过黍米面……专挑最陈最次的那种……还特意多给了钱让他别声张……”
秋禾神经紧绷，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我……我记着那老板说的婆子的相貌特征……回来的路上……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西角门那边……”铃铛后怕地说，“结果……结果你猜我看见了谁？我看见周嫂子……正偷偷塞钱给一个守侧门的婆子！那个婆子……那个婆子的模样，跟杂货铺老板说的……有七八分像！”
周嫂子！竟然是她亲自去的！她竟然如此大胆！
“我吓坏了……想赶紧跑…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瓦罐……”铃铛微喘，“她们听到动静，守门婆子想来抓，我拼了命地跑，钻了好几个狗洞才甩掉她们……她们应该没发现是我”
她举起那个脏兮兮的小布包，塞到秋禾手里：“这是……这是我逃跑时，在墙角泥地里踩到的…像是…像是从周嫂子或者那婆子身上掉下来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秋禾颤抖着手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枚沾着泥的、最普通不过的铜钱，以及——小半张被揉搓过、又浸了泥水的货票！货票字迹模糊，她也不认得什么字，只是最重要的是一个的店铺印章模样，似乎正是府后那条街某家店的标记！
这东西或许压根儿和此事无关，但此刻她顾不上这许多，她要的是生机！
“铃铛姐……谢谢你…”秋禾感激这雪中送炭，将那张残破的货票紧紧攥在手心，“你快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千万别再来了！”
铃铛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重重地点点头，踉跄着爬起来，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秋禾独自留在黑暗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证据”有了，但如何用？交给谁？谁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去动侧妃院里可能牵连出来的人吗？
她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当着有份量的人、无法被轻易压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