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出另一组数据：“根据计算，如果维持现有方案，‘巡天’舰队将在一年内抵达预定阵位，开始全面观测。如果采纳加速方案，成功率将下降百分之四十，而且有百分之十七的概率被潜在敌人察觉。”
陈老缓缓开口：“诸位，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危机。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林首席的谨慎是有必要的。”
史密斯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那么，我们至少需要更频繁的数据共享。我国议会已经威胁要削减对GdSN的资助，除非看到更多实质进展。”
“数据共享可以加强，”林砚点头，“但必须在安全协议范围内。我不希望某个国家的政客为了选票，泄露了我们的侦察行动。”
经过数小时的激烈讨论，会议最终决定维持原定侦察方案，给予“巡天”舰队充分的自主权和时间。但林砚能感觉到，委员会内部的耐心正在逐渐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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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林砚独自来到基地顶层的观景台。夜空清澈，繁星点点，其中三个微弱的光点正在缓缓移动——那是“巡天”舰队的位置。
韩青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会议不顺利？”
“比预期的还要糟糕。”林砚没有回头，“史密斯私下告诉我，美国军方探测到太阳系边缘有异常空间波动，他们怀疑与那个坐标有关。”
韩青眉头紧锁：“确定吗？为什么我们没有收到相关数据？”
“因为那可能根本不是空间波动，而是他们自己的探测器故障。”林砚苦笑，“但他们宁愿相信那是外星人的活动迹象，也不愿承认技术缺陷。”
“恐惧让人愚蠢。”
“恐惧也让人们团结。”林砚望向远方，“记得十年前吗？如果不是那场危机，全球修真力量协调委员会根本不可能成立。”
韩青沉默片刻：“墨尘的研究有新进展。他在能量结构设计上找到了平衡点，既保持了高效率，又避免了失控风险。”
林砚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微笑：“那孩子终于明白了，力量不在于你能释放多少，而在于你能控制多少。”
“像某人曾经教导过的那样？”韩青挑眉。
“像宇宙教给我们的那样。”林砚深吸一口气，“无论是修真还是科技，最终极的法则都是平衡。而现在，我们正在试图平衡生存与暴露、谨慎与迫切、希望与恐惧。”
两人并肩望着星空。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三艘人类打造的舰船正默默前行，如同在无边草原上孤独前行的旅人，既渺小又伟大。
“有时我在想，”韩青轻声道，“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它们会如何看待我们？是像我们看待蚂蚁一样无视，还是像我们看待瘟疫一样警惕？”
林砚沉默良久：“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当它们真正看到我们时，能看到一个值得尊重的文明，而非一个需要清理的麻烦。”
below，巡天一号的控制室内，舰长李振邦看着屏幕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蓝色光点，轻轻触摸着挂在颈上的吊坠——里面是他全家的照片。
“舰长，收到地球发来的最新指令。”通讯员报告，“维持原计划，继续静默航行。”
李振邦点头：“回复总部：明白。巡天一号将继续前行。”
他转向舷窗，看着那些陌生的星座。在这片浩瀚中，他和他的船员是人类的耳目，也是可能的牺牲品。但每当想起地球上的家人，想起那些仍在为生存而奋斗的同胞，他就知道，这份孤独是值得的。
舰船悄无声息地滑过虚空，只在身后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航迹，如同文明在宇宙中留下的短暂印记，微弱，却固执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远航的孤光，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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