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威胁,你大可以虚与委蛇,悄悄告诉我,让我早做谋划。”
“可那人,分明是许了你泼天的富贵。”
“只要我与林将军一死,你便能官升都司,坐拥良田百顷,娇妻美妾,享不尽的荣华。”
“只可惜啊。”
萧晏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只可惜,差了那么一步。”
“差就差在,我没有死。”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将魏善最后的遮羞布劈得粉碎。
他被彻底戳穿,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面如死灰。
随即,一种疯狂的,破罐子破摔的狰狞爬上了他的脸。
“是啊。”
他猛地抬起头,冲着萧晏大吼。
“你怎么就没死呢。”
“你为什么没有死。”
“我明明亲手验过,你明明已经断了气。”
他状若疯魔,眼中布满血丝。
“只要你死了,只要你们都死了,我爹这辈子就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我女儿就能过上好日子。”
“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可笑。”
萧晏眼中的嘲弄更深了。
“魏老爷子一生行善积德,治病救人。”
“他这一辈子救下的人,怕是还没有你一次害死的人多。”
“他有你这样的儿子,何其无辜,又何其可笑。”
这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将魏善从癫狂中浇醒。
他猛地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医馆门口那个早已泪流满面的老人。
“爹……”
魏善“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朝着魏老爷子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膝行过去。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爹,儿子对不住您。”
“儿子稀里糊涂,猪油蒙了心,儿子对不住您啊。”
魏老爷子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去扶他,可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
他缓缓闭上眼,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滑下。
“你该磕头的,不是我。”
老人的声音沙哑而绝望。
“是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
“我……我魏德明开了一辈子医馆,救了一辈子人,到头来,却养出了一个杀人凶手。”
“我也是个罪人啊。”
“爹。”
魏善哭得泣不成声,像个迷路的孩子。
“儿子对不起您,真的对不起您。”
“罢了,罢了。”
魏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是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
“只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魏善身上,却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若是心里还认我这个爹,还当自己是个人。”
“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靖安王殿下。”
“也好……也好为你自己赎几分罪孽。”
至于我的性命,他淡淡地补充道,人各有命,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老汉我,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