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小郎君带着怀有身孕的娘子,这般不远千里地赶来相见,想必是位十分要紧的人物了。”
程知意闻言,下意识地又朝萧晏看去。
只见他唇边勾起一抹笑,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
萧晏说的这位“老朋友”,究竟是谁。
天色已晚,老人家准备告辞。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满脸笑意地发出了邀请。
“今日吃得畅快,明日辰时,不如二位到我那儿去,尝尝老汉做的早饭,如何?”
见两人没有立刻应声,他便指了指村东头。
“我那住处不难找,就在行德桥东头,门口挂着医馆幌子的便是。”
程知意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想开口谢绝。
还未开口,那老人家便又补充了一句。
“老汉我,可是会一直等着二位来的。”
这话听着是客气,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一定到。”
萧晏替她做了决断。
直到送走了老人家,回到屋中,程知意心中的不安仍未散去。
“王爷就这么答应了?”
她忍不住问。
“我瞧着……不大对劲。”
萧晏瞧着她紧蹙的眉头,神色却依旧平静。
“不必担忧。”
他淡淡道。
“我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明日去了,自然便有答案了。”
他总是这般,一副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模样。
程知意心中虽有千百个疑虑,可见他如此,也只好将话都咽了回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萧晏与程知意便依约来到了行德桥东。
果然,桥头不远处,一户挂着“魏氏医馆”幌子的小院便是。
院门虚掩着。
萧晏上前,轻轻叩了叩门环。
里头却无人应声。
他等了片刻,伸手轻轻一推。
那扇木门便“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院中很是清净,几竿翠竹,一方石桌。
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的壮汉,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石凳上。
他正端着什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听着,像是在喝什么汤水。
程知意见院中只有此人,不见老丈踪影,心下疑惑,刚想开口询问。
萧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你先进去医馆里头,见着老丈,便在他身边待着,不要出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不容置喙。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程知意的脊背攀爬上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萧晏紧握着她的那只手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压抑的颤抖。
还有那壮汉身上,明明未曾回头,却散发出一股杀气。
程知意不敢多问,也不敢耽搁。
她知道,萧晏让她做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
她定了定神,绕过那壮汉,快步朝着里头的屋子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那壮汉依旧在喝着汤,可那股无形的压力,让程知意觉得越来越重。
程知意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心跳得如同擂鼓。
眼看着,她的一只脚,即将迈过医馆门槛。
只差一步。
身后,那呼噜的喝汤声,戛然而止。
一个粗犷而沙哑的,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缓缓响起。
“好久不见,靖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