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的手还握着电磁链锯斧的柄，指节发白。她没动，也没回头。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震动，符文坑里的暖流还在扩散，绿意从裂缝里往外爬，像是雨林在呼吸。
但她知道不对劲。
左手手腕那道疤，烫得不像话，像皮下埋了块烧红的铁片。她低头看了一眼，袖口已经被汗水浸透，布料黏在皮肤上，扯都扯不下来。
“仓仔。”她低声叫。
像素小熊从仓库里飘出来，左耳的能量水晶闪了两下蓝光，然后突然变成猩红。它还没开口，腹部屏幕先炸出一串乱码，噼里啪啦跳了几秒，最后定格成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双重基因污染！一级危险！】
声音卡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宿主注意，圣花携带观星庭第七代基因编辑序列，毒雾中……含有异形原生质残留物。”
程知遥眉头一皱：“你说啥？两种污染？”
“对。”仓仔语气严肃，“一个是人工改造痕迹，另一个是天然污染源。它们不该共存。按‘拾光计划’规则，异形物质一旦接触人类基因工程产物，会立刻触发自毁协议。”
“但现在它们混在一起了。”程知遥冷笑，“所以谁在打破规则？”
她蹲下身，从背包侧袋抽出激光笔，照向旁边刚长出来的藤蔓根部。新生组织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镀过一层膜。
“把采样盒拿出来。”她说。
仓仔弹出采样盒，她用镊子夹了一小段根须放进去。系统扫描进度条刚走了一半，屏幕猛地黑了一下，再亮时，数据流全乱了。
“反向入侵？”程知遥盯着那串跳动的数字，“有人在干扰你？”
“不是人。”仓仔声音发抖，“是毒雾本身在回传信号。它……在读取我的数据库。”
程知遥一把合上采样盒，塞进仓库。“屏蔽上传通道。”
“不行！系统规定——”
“我说屏蔽就屏蔽！”她打断，“你现在给我调个人体数据面板，快！”
仓仔犹豫两秒，弹出她的生命体征图。心跳正常，血压稳定，但血液成分那一栏，有个标红的小项：**微量异形原生质残留（匹配度83.6%）**
程知遥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忽然笑了：“原来我早就被种过东西。”
“这不可能！”仓仔急了，“你的体检记录显示完全健康，没有感染史！”
“小时候的事，你查不到。”她声音低下去，“我妈死前半个月，我发过高烧，医院说是病毒性脑炎。可我记得……我梦见自己在黑水里游泳。”
仓仔沉默了。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的声音。
程知遥猛地抬头，面前的毒雾正在扭曲，慢慢聚成一个人形轮廓。没有脸，也没有动作，就那么站着，离她不到五步。
她后退一步，右手摸向背包侧袋的防晒霜喷雾。这是她从现实世界带过来的老物件，本来是用来防辐射灼伤的，现在成了唯一的临时屏障。
她拔掉盖子，对着毒雾人形按下喷头。
嗤——
青烟瞬间冒出来，喷雾罐外壳开始碳化，像被强酸腐蚀一样往下掉渣。毒雾人形晃了晃，但没散。
“没用？”程知遥咬牙，又喷了一次。
这次连喷嘴都烧红了，一股焦味冲进鼻子。她赶紧松手，空罐子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符文坑边缘。
“防护失效。”仓仔提醒，“建议立即撤离。”
“撤哪去？”她冷笑，“外面全是毒虫，里面是陷阱，我现在跑，等于认输。”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
她回头。
巫木的虚影站在那儿，半透明的身体微微晃动，像是信号不稳的投影。
“你的防护……在失效……”他说完这句，身体就开始碎裂，光点一点点飘散。
程知遥没动。
她看着那团消散的光影，忽然伸手抓住自己冲锋衣最上面的扣子，用力一扯。
咔哒。
第一颗开了。
第二颗也开了。
她低头，卷起左肩的衣袖。一道陈年的疤痕露出来，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正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有电流在里面流动。
“你看到了吗？”她问仓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