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边境潜行(1 / 2)

曼谷码头的潮湿与喧嚣,被甩在了快艇急速犁开的白色浪花之后。发动机的轰鸣压过了所有声音,咸腥的海风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李凡、赵猛和苏晴的脸上。他们穿着不起眼的当地人的深色衣物,戴着宽檐帽和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混在清晨出海的渔船和观光快艇中,像三滴融入浊流的水,向着东北方向的泰国湾深处疾驰。

“掌柜”提供的装备在天亮前准时送达——三个防水背包,里面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没有序列号的民用版战术装备、卫星电话、足够一周消耗的高能压缩食物和净水片、以及三把保养良好、来源不可查的九毫米手枪和少量弹药。没有重武器,这更像是一次隐秘的侦察而非强攻。赵猛检查装备时脸色阴沉,他知道,在即将面对的地方,这点火力如同孩童的玩具,但聊胜于无。

按照“渔夫”提供的路线图,他们不能从常规口岸入境。目标区域位于泰、缅、老三国交界的金三角核心地带,官方关卡盘查严密,且必然有“园丁”或其爪牙的眼线。他们必须走一条隐秘的、被走私者和非法武装使用了数十年的水上通道——沿着湄公河支流萨拉温河(Salween River)溯流而上,在一个名为“孟帕亚”的沿岸村落附近秘密登陆,那里有“渔夫”安排的当地联络人“岩叔”接应。

快艇在预定的河口与一艘看起来破旧不堪、但引擎动力十足的长尾船接驳。船老大是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如鹰,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特别是赵猛不便的腿脚,没多问一句话,只是示意他们上船,然后用油布将人和装备盖得严严实实。长尾船发出一阵沉闷的嘶吼,调头扎进浑浊的、两岸被茂密热带雨林包裹的河道。

船舱内闷热、潮湿,弥漫着柴油、鱼腥和汗液混合的刺鼻气味。油布下光线昏暗,空气污浊。赵猛靠着船舷,耳朵捕捉着外界的一切声响——船体擦过水草的窸窣声、远处林间不知名鸟兽的啼叫、还有偶尔从河面掠过的、其他船只的马达声。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腋下枪套的扣带。李凡紧闭双眼,似乎在假寐,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着可能遭遇的突发状况和应急预案。苏晴则紧握着背包带,脸色苍白,努力适应着这陌生而危险的环境。

河流蜿蜒,景色逐渐从相对开阔的平原变为陡峭的峡谷。两岸的植被越来越茂密,藤蔓缠绕,遮天蔽日,仿佛进入了一个原始的、被时间遗忘的世界。人类活动的痕迹开始出现,但都带着一种混乱和野性的色彩:岸边歪斜着废弃的吊脚楼,水面上漂浮着生活垃圾,偶尔能看到衣衫褴褛的孩童在河边戏水,看到他们的船经过,会投来麻木或警惕的目光。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开始频繁地看到一些非官方的武装人员。有时是驾着快艇、挎着AK-47、穿着杂乱制服的地方民兵,粗暴地拦截过往船只索要“过路费”;有时是在岸边高地上用望远镜了望的哨兵,身后隐约可见沙袋工事和伪装网;有一次,甚至远远看到一支由皮卡和摩托车组成的车队,载着满车武装人员,卷起漫天尘土,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船老大在一次停船躲避检查的间隙,用生硬的英语低声说,眼神扫过两岸,“政府军、民族地方武装、大毒枭的私兵、还有各种来路不明的‘保安公司’……都有自己的地盘。吴先生的人……最大,但也不是唯一的神。” 他提到“吴先生”时,语气带着明显的敬畏和恐惧。

“吴先生……”赵猛默默记下这个称呼。看来,“天堂庄园”的主人,在这里的势力确实根深蒂固,如同土皇帝。

经过几乎一整天的颠簸航行,在日落时分,长尾船终于减缓速度,关闭了嘈杂的发动机,借着惯性悄无声息地滑向一个隐藏在茂密芦苇丛中的简陋小码头。码头上只有几间歪斜的水上高脚屋,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腌制食物的味道。这里就是预定的接应点——孟帕亚村的外围。

“岩叔会在码头等,戴斗笠,穿蓝衫。”船老大言简意赅地交代完,示意他们下船,然后迅速调转船头,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三人踏上摇摇晃晃的木板码头,警惕地环顾四周。村落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犬吠和孩童的哭闹声从远处传来。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血色,给这片蛮荒之地平添了几分悲壮和诡异。

码头上空无一人。没有戴斗笠穿蓝衫的岩叔。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爬上三人的脊背。

“等等。”赵猛突然压低声音,示意李凡和苏晴隐蔽到一堆废弃的渔网后面。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不远处那几间高脚屋。太安静了。按照约定,岩叔应该在此等候。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带着哭腔的泰语从最近的一间高脚屋里传来,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似乎在哀求着什么。紧接着,是几个男人粗鲁的呵斥声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赵猛对苏晴使了个眼色。苏晴会意,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屏息倾听。

“……不知道……岩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妇人哭喊着。

“少废话!那三个外人去哪了?说!”一个凶狠的男声吼道。

“他们没来……真的没来……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苏晴脸色骤变,快速退回,用气声对赵猛和李凡说:“不好!是来找我们的!岩叔可能出事了!屋里是他家人,正在被逼问!”

果然!接头点暴露了!对方抢先一步,控制了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