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光线昏暗,赵猛一步一步地走着,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团被强行压制的火焰,正在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车上,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他拿出那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狗,通知所有还能动的兄弟,一小时后,老地方集合。”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波澜,“告诉技术刘,把鹦鹉螺岛周边五十海里的海图、潮汐、洋流资料,还有所有能搞到的卫星图,全部准备好。”
一小时后,城北台球厅地下室。
烟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阿亮吊着胳膊,脸色苍白地靠在墙边;老狗肋部缠着绷带,眼神凶狠;技术刘眼圈发黑,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还有另外两个身上带伤、但眼神同样坚定的队员。这就是赵猛现在能动用的全部力量。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壮而压抑的气氛。大家都知道了市局的决定。
赵猛站在那张摊开的、标注得密密麻麻的临州港海图前,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用红笔圈出的、代表鹦鹉螺岛的模糊区域。
“上面的路,断了。”赵猛开口,声音沙哑,却像磨刀石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耳膜,“等下去,就是等死。马队的仇,老陈的债,小王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伤痕累累却坚毅无比的脸。
“鹦鹉螺岛,就是最后的战场。那帮杂种的老巢,就在那里。里面有什么?有真相,有罪证,也可能有……能救李凡那孩子命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没人帮我们,我们就自己干。这次,不是抓捕,是侦查。摸清岛上的布防、火力点、人员活动规律,找到确凿的证据,然后……把它捅破天!”
“怎么干?”老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着狼一样的光。
技术刘将电脑屏幕转向大家,上面是复杂的海流图和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岛西南面有一片礁石区,地势险峻,监控可能薄弱。趁下半夜退潮,用小艇摸上去。无人机高空侦察配合。但风险极大,一旦暴露,退路很难。”
“装备呢?”阿亮问。
赵猛从角落拖出一个沉重的绿色军械箱,打开。里面是几把保养良好的制式手枪和少量弹药,以及一些非标准的装备:强弩、水下呼吸器、特种攀登工具、以及几个看起来像是民用型号但经过改装的无人机和通讯中继设备。
“这是我能搞到的全部家当。”赵猛说,“不够,但必须够。”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武器和设备上,然后,又齐齐看向赵猛。
“干!”老狗第一个低吼出声。
“干!”阿亮和其他人也重重附和。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赵猛看着兄弟们,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海图上鹦鹉螺岛西南角的礁石区,画上了一个尖锐的箭头。
“今夜凌晨两点,潮水最低点。行动代号……”
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如铁:
“‘凿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