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陈局长冷哼一声,“那我们再来谈谈另一条逻辑。在‘张浩案’舆论发酵初期,你多次在公开和内部场合强调‘依法依规’、‘稳妥处理’,甚至在省委相关会议上,提出要‘注意维护全省教育系统稳定大局’。这些表态,在当时是否客观上对深入调查此案造成了某种…压力和阻碍?你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更加致命,直接质疑他多次“表态”的动机,隐隐指向他试图“捂盖子”的真实目的。
高长河感到一阵心悸,气血上涌,脸颊微微发烫。他强压怒火,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的所有表态都是基于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责任和担当!既要查处问题,也要维护稳定,这有什么错?难道要不顾一切,搞得人心惶惶才是对的吗?李组长,我认为这样的提问方式有失公允,是在进行有罪推定!”
他试图抢占道德制高点,反击对方的“动机论”。
会议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李副组长、陈局长和特派员三人,只是用那种冷静到令人窒息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个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猎物。
这种沉默,比任何咄咄逼人的追问更让高长河感到恐惧。
终于,李副组长缓缓合上了文件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直刺高长河的灵魂深处。
“长河同志,”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你的解释,我们都听到了。但是,办案不仅要听你怎么说,更要看证据怎么显示。”
“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链显示:王伯君、张天贵的供词相互印证;巨额资金流向清晰可辨;其子海外资产铁证如山;甚至还有一些…你与其他相关人员之间的、存在诸多‘巧合’和‘疑点’的通话记录与行程交集。”
“所有这些证据,都指向一个不容回避的核心问题——你高长河,在整个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失察?是默许?是纵容?还是…更深程度的…参与甚至主导?”
“今天找你谈话,是组织给你的一次机会。一次主动说清问题、争取主动的机会。”
李副组长的目光死死锁定高长河微微颤抖的瞳孔,一字一句,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希望你珍惜这次机会,放下侥幸,正视问题,做出正确的选择。”
“否则,”他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下一次谈话,就不会是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进行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高长河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他张了张嘴,想继续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方根本没有拿出任何一件具体的、能直接钉死他的证据,但每一句质问,都精准地打在他最脆弱、最恐惧的环节上,将他所有的退路和借口都彻底封死!
那种山雨欲来、无处可逃的巨大压力,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工作组成员快步走进来,无视现场凝重的气氛,径直走到李副组长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并将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放在他面前。
李副组长听完,眼神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随后,他拿起那个档案袋,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推到了高长河的面前。
“长河同志,”李副组长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力量,“看看这个吧。这是刚刚从境外协作渠道紧急传回的一些…关于你儿子高某在海外某些‘特殊场合’活动记录的材料复印件。我想,你需要一些时间,好好看一看,想一想。”
“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记住,机会,不会一直有。”
高长河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薄薄的、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档案袋,瞳孔收缩到了极致,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僵在了椅子上。
儿子…海外…特殊场合…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轰然击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