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具体怎么指示的?通过什么方式?有什么证据?”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过去。
“具体…具体指示是郑处长单独去接受的…我不知道细节…我真的不知道!”李科长哭喊着,“我只负责传话…郑处长说…说这是王厅长的意思…必须办妥…后面的事情…都是郑处长自己和信息中心那边的人直接联系…我…我就是个传话的…”
他反复强调自己只是“传达”,不知“具体操作”,极力将自己从最核心的罪行中剥离出来,试图将自己定位成一个被迫的、无足轻重的执行工具。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的供述,与徐明的证词、资金流水、U盘线索、以及郑斌的异常行为完全吻合,形成了一条清晰的、指向副厅长王伯君的间接证据链!他完美地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印证了高层指令的存在和传递过程。
谈话室的门被打开,书记员将一份密密麻麻的笔录拿到李科长面前。他颤抖着,几乎看也不看,就在每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做完这一切,他彻底瘫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梁芳和纪委专家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谈话室。
走廊里,清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清新,只有一种沉重如铁的压抑。他们快步走向另一间办公室,省纪委的几位主要领导和高检院的相关负责人正在那里等待最终消息。
推开门,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梁芳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地汇报:“突破了。李科长交代,受郑斌指使,协助处理非法资金并提供系统操作便利。关键点在于,他供认,高考成绩篡改的指令,来源于副厅长王伯君。郑斌是直接执行者和中间人。”
尽管早有预料,但在场几位领导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一位省纪委的副书记沉默片刻,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声音低沉而决断:“案情重大,涉及厅级领导干部,必须立刻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同时,依据现有证据,立即启动对王伯君的初步核查程序!控制所有涉案人员,固定一切证据!”
命令迅速下达。一场针对一位省教育厅副厅长的风暴,即将展开。
梁芳走到窗边,天色已经大亮,城市开始苏醒。但在这光明之下,更深的黑暗正在被触及。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赵猛的电话。
“赵支队,李科长撂了。指令来源,省教育厅副厅长,王伯君。”
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沉默,随即传来赵猛压抑着极度震惊和愤怒的声音:“…果然是他!妈的!我这就带人…”
“等等!”梁芳打断他,“省纪委已经接手,正在向上汇报和走程序。你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指令。”
“…明白。”赵猛的声音带着不甘,但也知道纪律。
挂断电话,梁芳的目光投向省教育厅办公大楼的方向。王伯君…这只是又一层吗?他的上面,又会是谁?
而就在省纪委紧锣密鼓地准备向上汇报和采取下一步行动时,在省教育厅副厅长王伯君的办公室里,他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渐渐增多的车流,手中紧紧握着一部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
他的脸色,平静得有些反常。
他对着手机,只低声说了一句话,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郑斌留下的尾巴,看来是扫不干净了。‘老家’来的客人,动作比想象得快。”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异常古怪的声音:
“那就执行‘清扫’预案吧。确保所有通道…畅通。”
王伯君的眼中,闪过一丝绝然般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