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虎见李应如此决绝,心知再劝无益,只得强按下满腹愤懑,缓缓起身。
他整了整衣冠,对着李应挺直的背影深深一揖:“庄主既心意已决,晚辈不敢强求。只是梁山势大难制,独龙岗三庄向来唇齿相依。今日庄主执意独善其身,他日若局势有变……还望莫要悔之晚矣。”言毕,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祝虎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祝家庄,却见庄内又是另一番气象——扈家庄旌旗招展,数百劲卒已列队入庄。他不及细看,疾步抢入正堂,果见祝朝奉与扈老太公正在大堂议事。
祝虎上前行礼,将李家庄之行细细道来,说到李应断然回绝时,语气不免颓然:“那李庄主执意明哲保身,任凭孩儿如何劝说,只是不肯松口……”
祝朝奉听罢,脸色骤然一沉,猛地一拍案几:“好个李应!当真以为闭门不出,就能独善其身?”
扈老太公捻须长叹:“如今李家庄不肯发兵,虽得我两家联手,终究少了臂助。这一战,怕是更要艰难了。”
栾廷玉从容近前,执礼开解:“庄主且宽心。李庄主所以推拒,无非震慑于梁山一时兵锋。这次我同二公子、扈公子一同同往,将我庄中部署、御敌方略,一一剖陈,这番让他安心便是。李庄主久历商贾,岂不识唇亡齿寒之局?届时既许均分梁山辎重,复以庄东五十亩膏腴之地为赠——如此既陈利害,又示重利,不愁他不应允。”
祝龙在旁听得“五十亩肥田”几字,顿时双目圆睁,按捺不住嚷道:“教师此计差矣!那东首五十亩乃我祝家基业,一锹一锄皆由先祖血汗垦成。他李应坐拥万贯,如今见我庄有难,非但不施援手,反要我等割让祖产相求?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他越说越激愤,转身对祝朝奉拱手:“父亲明鉴!我庄与扈家联手,兵精粮足,未必不能与梁山一战。若此刻便以祖田相诱,纵解得眼前危局,他日庄中子弟以何立身?岂不教人笑我祝家无人!”
栾廷玉目光沉静地看向祝龙,声音稳如磐石:“大公子,当务之急是解燃眉之急。梁山大军压境,若庄破,纵有万亩良田亦归贼寇所有。如今舍五十亩田产,换得三庄合兵,既保祖业根基,更可图日后强盛。”
祝朝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先对祝龙骂道:“你这黄口小儿懂什么家国大计!眼下梁山贼寇环伺,独龙岗三庄唇齿相依,若李家庄不肯出兵,我与扈家双拳难敌四手,一旦庄子有失,届时莫说五十亩田产,便是整个祝家基业,怕也难保周全!为父岂不知祖产珍贵?但如今是存亡之际,当以大局为重!栾教师之计,实为上策,你休要再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祝龙被父亲一番训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不敢再言,只得悻悻退到一旁,低头不语。
祝朝奉这才转向栾廷玉,沉声道:“教师所言极是。为保三庄周全,莫说五十亩田产,便是再多些,老夫也舍得。只是不知教师何时动身前往李家庄?”
栾廷玉略一思忖,答道:“事不宜迟,我这便与扈公子、二公子一同前往。多一人,也多一分说动李庄主的把握。”
扈老太公在一旁点头附和:“栾教师深谋远虑,此去定能成功。成儿,你且随栾教师同去,务必助教师一臂之力,说动李庄主。”扈成躬身应道:“谨遵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