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堡外突然传来马嘶。三匹黑马冲破雪幕,马上人身披玄色大氅,腰间悬着黑铁剑——正是前日被龙志炼打跑的太行三煞!杜九脸上还带着疤,手中多了柄带血的刀:龙大侠,某等回来讨教了!他身后李七、赵五各举钢刀,刀身上泛着幽蓝,竟像是淬了毒。
好胆!周铁牛抄起杀猪刀冲过去,却被李七一刀劈翻。左道叔举着烧火棍迎上,却被赵五一脚踹翻在地。梅灵急得离火珠直颤,却被杜九一刀逼退:小丫头,把星髓交出来,某等饶你堡中人性命!
龙志炼护心剑出鞘,金纹流转如活龙。他挡在梅灵身前,剑尖挑开杜九的刀:归心堡的暖,是左伯的灯笼,是周叔的枣饼,是陆前辈的药罐,是你等砍不碎的!说罢,他手腕轻抖,剑鞘撞向杜九腕间曲池穴——这一招他在灶房看了半月,左道叔修灯笼时总这么敲钉子。
杜九痛呼松手,龙志炼趁机夺刀,反手一送,刀尖正戳向赵五心口。赵五慌忙后退,却被自己的刀绊了个踉跄,重重摔在雪地里。李七见势不妙,挥刀劈向梅灵,离火珠突然大亮,梅灵指尖一点,离火化作火鸟扑向李七面门。李七惨叫一声,捂脸滚下雪坡。
杜九见同伴受伤,咬着牙挥刀劈来。龙志炼不躲不闪,护心剑横在胸前。金纹与刀锋相撞,竟发出钟磬般的响。杜九只觉虎口发麻,刀已拿捏不住,落地。龙志炼剑尖轻点他胸口: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归心堡的暖,不是刀枪能抢的。
杜九连滚带爬上马,三人策马狂奔,雪地上留下一串血痕——原是李七脸上被离火烧的。梅灵跑过去扶左道叔,龙志炼去拉周铁牛,却见周铁牛正拍着赵五的背大笑:好小子,这雪地当床,倒睡得香!
周叔莫闹!赵五揉着腰爬起来,我们是来讨钱的,谁要抢星髓了?他忽然指着龙志炼怀中的玉牌,那玉牌......我阿爷说过,是天工监的信物,当年......
住口!杜九喝止赵五,三人策马消失在雪雾里。龙志炼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原来天工监的余孽,竟连梅家与天工监的关联都查得清楚。
阿炼哥。梅灵扯了扯他的衣袖,阿娘的信里说,双剑合璧时莫要贪求星髓之力......她指了指地窖里的守暖刀,或许该把守暖刀与护心剑一起......
且慢。张砚从廊下走来,手中端着茶碗,梅清寒信中说归心堡的雪,护暖盟的灯,比任何剑都利,或许这二字,才是双剑的真意。他望向堡内——左道叔正重新贴对联,周铁牛在给小娃们分糖蒜,陆承渊在帮左道叔扶梯子,阿福举着糖葫芦蹦跳,当年梅鹤年以剑魄镇寒,如今归心堡的人以人心护暖,这才是星髓真正认可的力量。
龙志炼望着梅灵发间的红梅,忽然想起昨夜的梦。梦中梅清寒站在星河里,身后是梅灵、陆承渊、左道叔......所有人的影子都泛着暖光,像幅会动的画。此刻再看,那画里的光竟落在了现实里——左道叔的灯笼、周铁牛的枣饼、梅灵的离火珠,哪一样不是星髓的化身?
阿灵。他将玉牌收入怀中,等过了年,咱们去祖祠地窖。但不是为了找星髓,是为了看看阿娘和姨母留下的东西,看看她们当年怎样用二字,撑起了归心堡的天。
梅灵笑了,眼尾的红痣像雪地里开的梅。她转身跑向堡内,发间红梅在风里轻颤,倒比雪更艳了几分。
雪又下起来了,却比先前温柔。龙志炼望着归心堡的炊烟,听着陆承渊的咳嗽声、左道叔的哈欠声、小娃们的笑闹声,忽然明白:所谓星髓,从来不在剑里,而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所谓护暖,从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左道叔多抹一把浆糊,周铁牛多分两块枣饼,梅灵多藏一个烤红薯。
他握紧护心剑,剑身上的金纹泛着暖光,像极了梅灵掌心的离火珠。这一回,他不再觉得星髓是负担,反而觉得它像颗跳得极轻的心脏,随着归心堡的烟火,一下,一下,暖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