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萨菲拉的维持舱前，隔着观察窗看着里面沉睡的女子。那张熟悉的、冷艳的面容此刻写满了脆弱。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仿佛想透过这层阻碍，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他低声说，不知是对萨菲拉，还是对自己，“零号留下的……不仅仅是记忆。”
他想起了零号最后消散时，那涌入他脑海的、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大部分信息因为当时的冲击和他自身的伤势而变得模糊不清，如同笼罩在迷雾中。但其中似乎有一些关于“潜能”、“意识”和“能量本源”的碎片……或许，那里面藏着拯救萨菲拉、甚至修复自身的关键？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安全的环境去解读、去尝试。
而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和安全。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黑暗中摸索，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射来的子弹。艾拉在昏迷中偶尔会因为精神层面的痛苦而发出细微的呻吟，萨菲拉的维持舱数据偶尔会出现小小的波动，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数小时后，贾马尔那边的通讯器终于传来了回应。他仔细聆听着，脸色先是凝重，随后稍稍放松。
“头儿，卢卡回信了。”贾马尔走到吴枫身边，“他找到了一个地方。在科西嘉岛北部山区，一个废弃的、冷战时期修建的地下观测站。位置极其隐蔽，有独立的能源和基础维生系统，而且远离奥林帕斯和‘蝰蛇’的主要活动区域。他正在远程激活那里的系统，并清除所有可能被追踪的数字痕迹。”
吴枫点了点头，这算是个好消息。
“医疗支援呢？”他更关心这个。
贾马尔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卢卡说，他联系不上我们之前知道的、可靠的几个地下医生。但他通过一个非常隐秘的渠道，接触到了一个自称‘织网者’的信息贩子。对方声称，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位‘专家’，擅长处理……‘异常者’的创伤，无论是身体的，还是精神的。”
“织网者？可信度？”吴枫皱眉。在这种时候接触不明底细的第三方，风险极高。
“卢卡正在全力核实，但对方很谨慎，反追踪能力极强。卢卡初步判断，‘织网者’背后的势力可能与我们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方都不同，似乎……更古老，更神秘。对方开出的价码不是金钱，而是……”贾马尔看了一眼吴枫，“关于‘摇篮’核心碎片下落的信息。”
吴枫瞳孔微缩。零号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关于“织网者”的只言片语，关联着某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守护着某些秘密的组织。而“摇篮”碎片，更是牵动着普罗米修斯和零号计划的终极秘密。
这是一个危险的交易。但也许，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告诉卢卡，”吴枫沉默片刻，做出了决定，“接受接触。但设定最高级别警戒。在确认对方身份和意图前，保持距离。”
“明白。”
计划初步制定。他们需要尽快转移至科西嘉岛的避难所，并等待那位神秘的“专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有了一线微光。
吴枫重新坐回地上，靠在墙边，闭上眼睛。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不敢真正沉睡。他必须在余烬中保持清醒，守护着这微弱的星火，直到它再次燎原。
船坞之外，地中海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缓缓降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