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猛地碾过一个深坑，剧烈的颠簸将吴枫的身体抛起，又重重落下！背部的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这极致的、属于“人类”的痛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近乎麻木的意识上！
“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沙哑的痛呼，竟短暂地挣脱了那片冰冷的泥沼，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车顶肮脏的衬布和窗外飞速后退的、荒凉寂寥的星空。剧痛如同锚点，将他拉回了现实。
“水……”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开车的独狼立刻从后视镜注意到了他的动静。“他醒了！”莱利惊喜地叫道，连忙拿起水壶，小心翼翼地凑到吴枫嘴边。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滋润了干涸的黏膜，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他看到了独狼紧绷的后颈，看到了莱利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
这些……是真实的。
他挣扎着抬起手，不是去接水壶，而是猛地抓住了莱利的手腕！力量大得让莱利吃痛。
“笔记……本……”吴枫盯着莱利，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不能……看……里面的……知识……是……陷阱！”
他断断续续地警告，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他亲身经历了那知识的可怕，那不仅仅是信息，更是带着“普罗米修斯之种”意志的毒药！
莱利被他眼中的疯狂和警告吓住了，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没看！只是加密了！”
吴枫这才仿佛脱力般松开了手，重重地倒回座椅上，剧烈地喘息着。仅仅是这短暂的清醒和几句警告，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脑海中的冰冷烙印再次蠢蠢欲动，试图将他拖回那片非人的领域。
但他紧紧抓住了那根由剧痛和同伴关切构筑的、脆弱的“人性”绳索，死死不肯松手。
独狼通过后视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稍定。至少，吴枫还在战斗，对抗着体内那未知的恐怖。
就在这时，车灯照射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模糊的、依偎在山坳里的阴影，隐约能看到几座低矮的、类似蒙古包的毡房轮廓。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荒废的游牧定居点。
“前面有个落脚点。”独狼沉声道，“我们需要停下来，处理他的伤，补充燃料。”
吉普车减速，向着那片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的人类痕迹驶去。
对于吴枫而言，这短暂的清醒和警告，如同一次在坠落过程中的徒劳挣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下一次醒来，占据这具躯壳的，又会是什么？
荒原的夜还很长，而输血的过程，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燃料和药品，更是时间，以及与那股冰冷意志赛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