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车场弥漫着铁锈、机油和牲畜粪便混合的刺鼻气味。几辆只剩下骨架的卡车和生锈的拖拉机如同巨兽的尸骸,散落在积雪半融的泥地里。独狼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排查着为数不多还有可能发动的车辆,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一辆覆盖着厚厚污垢、轮胎却相对完好的旧式苏联吉普——乌里扬诺夫斯克人(UAZ-469)上。
“看着他们。”独狼对莱利简短交代,随即用匕首撬开车门,钻入驾驶室,开始尝试搭线点火。黑暗中,只有他利落动作带来的细微声响。
莱利紧张地蹲在吉普车旁,一边警惕地注视着车场入口,一边不时回头看向被安置在后座、昏迷不醒的吴枫。吴枫的脸色在朦胧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眉心偶尔因痛苦而微微蹙动,证明他还活着。那具在巷子里瞬间枯萎的袭击者尸体,如同噩梦般在莱利脑海中反复闪现。
**嗡…咔咔…嗡——轰!**
经过几次刺耳的启动声,吉普车的引擎终于发出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咆哮,排气管喷出浓黑的尾气。独狼成功启动了它。
“上车!”独狼低喝。
莱利连忙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独狼挂上档位,吉普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碾过冻土和杂物,颠簸着驶出了废弃车场,一头扎进帕米尔高原无边无际的黑暗荒原。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方向——远离萨雷兹,远离追兵,寻找一个能暂时喘息、处理伤势的地方。
车灯如同两柄利剑,劈开浓稠的夜色,照亮前方不断延伸的、坑洼不平的土路。车厢内弥漫着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风噪和吴枫偶尔因颠簸而发出的无意识痛哼。
独狼专注地驾驶,冰冷的眼神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前方和后视镜。莱利则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独狼……吴枫他……在镇子里……那到底是什么?”
独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骨节泛白。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不知道。但和
这不是安慰,而是基于无数次生死边缘培养出的直觉。当时的吴枫,眼神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莱利打了个寒颤,抱紧了怀里的背包,那里装着用生命换来的笔记本和样本。“我们必须帮他……他看起来……快不行了。”
独狼没有回答,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深。吉普车在荒原上狂飙,如同逃离地狱的孤舟。
后座上,吴枫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混乱中沉浮。身体的剧痛已经变得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源于意识层面的瓦解感。那道冰冷的烙印如同扩散的墨迹,不断侵蚀着他记忆的版图,试图将“吴枫”这个存在彻底覆盖。
战友的笑容变得模糊,伊斯坦布尔的灯火黯然失色,甚至连自我放逐的痛苦都仿佛成了隔岸观火的戏剧。一种宏大的、冰冷的“真理”在不断诱惑他:个体的爱恨情仇、星球的生灭轮回,在宇宙尺度下毫无意义,唯有“同化”与“存在”本身才是永恒。
*“放弃挣扎……回归本源……”*
就在他的自我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洪流彻底吞没的瞬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