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油腻皮围裙、打扮得像普通工匠的男人,正不动声色地从两侧靠近他,他们的眼神锐利而冰冷,一只手始终藏在围裙
缄默机械堡的线人!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是“信标”的屏蔽失效了?
还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技巧?
不能在这里动手!
林恩当机立断,猛地将摊位上的那本书籍扫向其中一人,同时身体向后急退,撞向另一个靠近者!
“动手!”那两人显然也没想到林恩如此果断,一人被书籍砸中面门,闷哼一声,另一人则被林恩撞得一个趔趄,藏在围裙下的手亮了出来。
——握着一把加装了消音管的、造型奇特的手弩!
咻!
一支闪烁着微弱电弧的弩箭擦着林恩的肩膀飞过,钉在旁边的木板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市场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咒骂声,人群骚动起来,但大多是在看热闹或者迅速躲开,没人愿意插手这种麻烦。
林恩借着混乱,头也不回地向着老头所指的方向狂奔!
他的“机械之触”能力在危急关头自发运转,帮助他精准地判断着脚下复杂地面的最佳落点,避开障碍,甚至偶尔借助推搡某些结构脆弱的货架或箱子来阻挡追兵。
那两名线人紧追不舍,不断用手弩射击,但都被林恩险之又险地避开,弩箭大多射中了周围的环境,引起一片叫骂。
“拦住他!他是缄默堡的通缉犯!”
一名线人试图煽动周围的人。
但碎齿城的居民对缄默堡显然没什么好感,甚至有人故意伸出脚绊了那个喊话的线人一下,引起一阵哄笑。
林恩心中稍定,看来缄默堡在这里确实不得人心。
他拐过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弯角,看到了老头所说的那个招牌——
三条歪歪扭扭的木头假腿,下方确实有一个冒着嗤嗤绿色蒸汽的管道,管道下方是一个低矮的、由半截船体改造而成的简陋屋舍,门口挂着一块脏兮兮的牌子,用红色油漆写着“诊所”。
就是这里!
他猛地冲过去,也顾不上敲门,直接撞开了那扇虚掩着的、用废铁皮拼凑成的门板,滚了进去。
门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草药和某种腐肉混合的怪异气味。
空间狭小,到处堆放着医疗器材(大多锈迹斑斑)、玻璃罐子(里面浸泡着各种难以名状的组织)、以及捆扎好的草药。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左腿装着一个简陋机械义肢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冒着气泡的坩埚前忙碌着。
听到撞门声,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手里还抓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谁?找死啊!”
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怒气。
林恩迅速爬起身,急促道:“老瘸腿先生,我找巴顿,我是他的朋友!”
老瘸腿警惕地打量着他,又看向他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和厌恶。
“缄默堡的走狗,滚出去,我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是来帮巴顿的。”
林恩急忙解释,同时将两枚银币扔了过去,“他的医药费我付!”
老瘸腿敏捷地接住银币,用牙齿咬了一下,脸色稍霁,但依旧警惕。
这时,门外两名线人已经追到,试图冲进来。
老瘸腿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拉旁边一根绳索。
咔嚓!
一道沉重的、布满尖刺的铁栅栏猛地从门框上方落下,轰然砸在地上,将门口彻底封死!
同时也将那两个线人挡在了外面。
“妈的,老瘸腿,你敢包庇通缉犯。”
外面的线人气急败坏地怒吼。
“滚蛋!老子这里只有病人!再吵吵,老子把你们扔去喂‘底舱’的那些东西!”
老瘸腿毫不客气地回骂,然后转向林恩,没好气地指了指里面一个用破烂帘子隔开的小隔间,“在里面躺着呢!算你小子运气好,再晚来半天,老子就没钱用药,只能把他扔出去了!”
林恩心中一紧,连忙掀开帘子。
隔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铁架床,巴顿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脏兮兮的毯子。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裸露出的胸膛和手臂上缠满了渗透出暗红色血渍的绷带,还能看到一些可怕的、缝合粗糙的伤口。
他的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
曾经生龙活虎、豪爽可靠的汉子,此刻竟虚弱至此。
林恩鼻子一酸,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呼唤:“巴顿!巴顿!是我,林恩!”
巴顿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无焦,似乎用了很久才辨认出林恩。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林…恩……小子……你……没死……好啊……”
说完,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又昏睡过去。
林恩紧紧攥住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和愧疚。
巴顿是为了掩护他才伤成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老瘸腿,沉声道:“他的情况怎么样?需要什么药?多少钱?”
老瘸腿撇撇嘴:“命硬,死不了。但内伤很重,失血过多,还有股奇怪的能量在侵蚀他的身体,普通药效果不好。得用点特别的玩意儿,价钱可不便宜。”
他报出了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林恩看了一眼摆渡人给的那个钱袋,里面的钱远远不够。
他看了一眼外面还在试图破坏铁栅栏的线人,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巴顿。
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钱不够,就去赚。
麻烦来了,就解决。
在这碎齿城,看来是没法安稳度日了。